“醒着会更痛苦。”

“王爷。”颜末在房外道。

姬逸风和战云熙走出门外。

“何事？”

“南黎人来要赵世勋的尸首。”

“交给战惊鸿去处理。”

“来人要求见王爷。”颜末熟知姬逸风的性格，忙补充道：“是赵星儿。”

战云熙眉毛微挑，看向姬逸风，仿若在看热闹。

“等本王攻进南黎都城，自会把他的尸体带回去。”

“是。”颜末躬身退下。

“看够了？”

“在下不敢。”

姬逸风反倒有些疑惑他的行为，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情看热闹，是不是证明徐冰清的状况也许并没有自己看到的那么糟糕。

“见过安王。”有人从隔壁房间走出来。

姬逸风打量了他一下，没有言语。

战云熙见到他，收起懒散的姿态，正色道：“武承志，化名程治，在赵世勋身边忍辱负重多年，感念于先侯爷的救命之恩，救下了郡主。”

“冰清是你救的？”

“这是在下分内之事。”

“多谢。”

武承志轻轻一笑：“王爷客气了。先侯爷对在下有恩，自当报答。况且，郡主仁善，心怀天下，救百姓于水火，此乃大功大德，相信任何人遇到此状况都不会冷眼旁观。”

话虽如此说，姬逸风知道想要在生死攸关之际救一个敌国之人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在下适才听到王爷想要出兵南黎？”

“先生有话要说？”

“赵世勋、叶海音已死，赵琴韵和北宫晋鹏也为救郡主命丧在南黎人刀下，世人已知当年之事的真相，如今战乱刚刚平息，百姓尚未缓过劲来，若再燃起战火，恐怕……”

“那宁安郡主所受，又有谁来还她公道？”

武承志没想到这位东皇安王竟是这样护短而不管不顾的性子，低头思虑了片刻，“郡主昏迷前曾问我是否放下了仇恨，我想郡主自己应是放下了，所以她才会说自己无怨无悔无憾。她之所以不想透露自己的行踪给你们，应该不只是怕你们担心，也是不想你们为她报仇而挑起战乱……”

姬逸风嘴角扯出一抹笑，家国百姓，这两日总有人拿这些来压他，好像他是东皇王爷，天生就应该背负这些。不过这个武承志，初次见面，当得知这些仁义道德不能令他屈服时，转而以徐冰清来压他，不得不说此举甚妙。

也是，能够在赵世勋身边隐姓埋名多年而不被怀疑，此人果然不简单。

“若本王一定要攻打南黎呢，先生会阻拦本王吗？”

“会！”眼神坚定，语气果敢。

“那就请先生保佑她没事，不然……本王一定灭了南黎！”嘴角含着笑，眸光幽暗，语气轻松又沉重。

武承志还想再说什么，就被莫修染打断。

“她还吊着一口气呢？怎么？开始商量她的身后事了？”

众人瞬间哑然。

看向姬逸风，“你跟我来。”

姬逸风紧跟而上。

来到药房内，“碧落草还未长成……”

其实不需莫修染告诉他，他也看到了。

只见那株草只是比先前采回来时长高了一些，并没有多大变化，若想让它开花，除非神仙下凡。

“这次毒发还没有结束，我封了她的穴道，让她陷入昏睡，暂缓毒素蔓延，可她的身体本就脆弱不堪，她……坚持不了多久了。”

姬逸风颤抖着跌坐在椅子里，重重喘着气，压抑着心底的恐惧……

怎么办？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绝望、无助、害怕、恐惧……

“唉！”莫修染重叹口气，揉着眉心，缓解心中的疲惫和无奈。

突然，姬逸风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奔向隔壁房间，看着榻上骨瘦如柴的人，他心疼地无以复加，但更多的是极致压抑的沉痛。

他轻柔地握着她的手，嘴唇蠕动了半晌，“活着，活着好不好？我求你了，冰清……”

“若你死了，我会疯的，我真的会杀进南黎，让他们为你陪葬……”

有什么从脸上落下，落入锦被便消失不见，只留下点点湿迹。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是姬逸风第一次流泪，也是第一次这么脆弱，这么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