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之位,对于出生于皇家的人而言,自然是个不的诱、惑。自三年前,东宫太子病逝之后,储君之位便一直悬空至今。想当年,太子在位时,都还有人觊觎那位置,如今储君之位悬空,几个羽翼渐丰的皇子自然是蠢蠢欲动了。
都是皇帝的儿子,除去宫中几个年级尚以及自知没有能力相争夺的皇子,在几位明争暗斗的皇子中,实力最强盛的,便是三皇子燕王慕容珏和五皇子景王慕容璟。两人在朝中都隐隐各自形成了旗鼓相当的一派,议事时争相斗法是常有之事,然而惠文帝对此并没有什么明确的态度,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便听之任之了。
近些时日,燕王和景王虽然仍是政见不合,但由于暂时没有什么新的导火线,针尖对麦芒的情况便有所减少,甚至连正面交锋的情况都少了,让人感觉很是和平,甚至有些和平得过分了。
不过,贺兰宸倒是认为,这不过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其实底下都是暗流涌动。而这次的制炮坊爆炸事件,怕就是这平静之后的风波了。
制炮坊是隶属于工部的,如今出了这种事情,工部尚书的官职自然是保不住的。而根据朝中的势力排布,工部尚书秦卫军是景王的人,经此一炸,秦卫军的官职自是保不住了,最急的恐怕是景王,少了一个工部尚书为助力还是事,若是这职位让燕王的人给顶上了,那才是更大的损失。
花朝节时期,本该是个喜庆的日子,却发生了这种惨烈的意外,时机未免太巧了些。加之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确实很难让人不去细思。
听了贺兰宸三言两语点明了朝中的格局,莫倾卿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为了一个工部尚书的职位,拉上那么多条人命,燕王真会干这种事情?现在民怨沸腾,皇上又要你来调查这件事,一旦被查出来,若是有人蓄意为之,就算最后没有偿命,恐怕也要搭上半条命才能平息民愤吧?”
莫倾卿倒是不觉得,能在朝中有一定助力的景王,会脑子长草到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儿来,更何况,一个工部尚书而已,似乎还不值得他这般下血本吧?
“按照苍虞律法,朝廷对火药监管极为严苛,除官方外,其他人一旦染指火药,便是违禁。制炮坊原先是附于户部下属用于制造烟花爆竹的,而火药都须经兵部直属的火器坊申报提取,近两年皇上却将原本需要分开管理的两者都放入了工部,由工部自行安排。”
莫倾卿的观点,贺兰宸自然也能想到,但这个中更深层次的关系,饶是她再聪明,没有明的话怕也是不了解的。
莫倾卿对于古代的官制确实不了解,但好歹也是读了那么多年书看了那么多历史相关记载的人,经贺兰宸这么一,再自己一琢磨,大概也能推测些东西了。
“往年制作烟花爆竹所需要的火药都是要经过兵部备案的,那就明取了多少火药做出多少烟花爆竹卖了多少钱都是有不同的部门名册在目的,就算节庆期间,爆竹价格上涨,利润增加,最后的收入也都是入了国库,期间因为有不同部门经手,户部也没办法留下钱来。但如今两者都集中在工部了,实际是个什么情况,也就只有工部里面的人才清楚了,那他们要是做假账中饱私囊的话,其实也挺容易的吧。”莫倾卿放下筷子,打了个呵欠道。
贺兰宸不由得细看了她一眼,倒是没想到莫倾卿会想到这个点上,虽然并不是制炮坊爆炸的主因,但若真论起来,她的这些想法还是有道理的。
“丫头知道的倒是不少。”贺兰宸凝视了莫倾卿片刻,薄唇轻启。
“夸就夸干嘛还要加个丫头哦,真没诚意。”莫倾卿不满地瞪了贺兰宸一眼,坐直了身子抬头挺胸地看着他,“待过了生辰我就十八岁了,在我家乡那就是成年人啦,成年人懂不懂,可以胡作非为了,当然也要负法律责任。起来你也大不了我几岁嘛,不要老是一副教训孩子的模样。”
“哦?”贺兰宸饶有兴致地看了她一眼,视线状似无意地落在了莫倾卿挺起的胸部上,语带戏谑,“胡作非为?”
莫倾卿顺着贺兰宸的目光一看,再配合下他的语气,瞬间就涨红了脸,直接桌底下一脚踢了过去,“臭不要脸!臭流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正经呢?!”
“这可就冤枉了,除了你,我可没对别的女子耍过流氓这般臭不要脸过。”贺兰宸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谁问你这个了!”莫倾卿的脸更红了,心跳却是莫名地快了几拍,“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啊?是不是还要抱抱?是不是还要举高高啊?”
知道她自己到底在些什么,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恼羞成怒?
莫倾卿不由得抚额,好心累。
见她如此,贺兰宸却是不由得轻笑出声,不想这一笑却是把莫倾卿给看愣了。
她看过贺兰宸眼底的笑意,看过他唇角微勾的浅笑,但这般出声有些肆意的笑容,似乎是极少的。
可是,真的很好看欸,那么璨然,足以晃花人眼。
莫倾卿侧眸看着他,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这么出色的男人,也难怪会有那么多女子动心,倾心于他。
“看什么?”贺兰宸的眼神落在莫倾卿的脸上,明明见她在看着自己,可那有些恍惚的眼神似乎是透过自己又在看着别处,这样的认知让贺兰宸不由得有些不悦,忍不住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