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房门被踢开了,张崇玉知道是他爹进来了,只敢小声啜泣。
“你这个逆子!”张永经握紧了拳头,脸涨得通红,憋了半天将拳头砸到了一旁的桌子上,这桌子还算结实,并没有受到伤害。
李玉梅拍拍儿子的背,对张永经说:“你别这样,都吓到孩子了!要我说,是那许先生把话说重了些,不至于连秀才都考不上。”
“哼!”张永经又重重捶了一下桌子,“人家许先生都到咱家里来告状了,如果他不是差到那种地步,许先生会特意过来吗,你让他自己说!”
李玉梅望着儿子慈爱地说:“玉儿,你现在在学堂真的只占中流吗?”
张崇玉抽噎了几下,没说话,只是头更低了。
李玉梅见儿子不说话,心里慌了几分,又追问:“怎么可能呢?你不是总说学堂学的东西都很简单吗?”
张永经听到这问话,嗤笑一声说:“考了个童生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听不进先生的劝告,心思都放到哪里去了?”
张崇玉心里觉得委屈,他一直都是少爷待遇,只不过这次没考好,被许先生告了一状,自己爹就如此愤怒,叛逆心理也被激起来了,大吼道:“你们成天都叫我学习学习学习,我都要烦死了!不就是一次没考好吗?你们至于这样吗?”
张永经怒极反笑:“听你这意思,这倒还是我们的错了?让你学习是为了谁?为了我和你娘吗?我们还不是为了你的前途!”
“什么我的狗屁前途!”张崇玉抬起头来,死死盯着张永经,“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想让我当状元,还不是为了自己!”
“啪!”张崇玉的脸上出现了一道五指印,这一巴掌的力道使他的脸偏向一边,但他立马转过头,继续死死地盯着张永经。
张永经也被自己吓了一跳,这是他第一次打儿子,巴掌打下去的时候他心中就后悔了,但是来不及收回巴掌就已经打下去了,他不由得躲避张崇玉的目光。李玉梅也呆住了,她从没见自家男人对孩子发这么大火。
“被我说中了,你就恼羞成怒了,是吧?”张崇玉一脸倔强。
“你少说两句。”李玉梅轻轻推了一下儿子,她看出今天这事儿不是能打个哈哈就过去的,生怕他又把张永经给激怒了。
“本来就是!只有读书好的时候你们才当我是儿子,我读得不好,你们就这样打我骂我!只有状元才配做你们儿子,我不配!”
李玉梅哭着说:“你怎么会这样想?让你读书都是为你好呀,你怎么不懂我们的心呢?”
张永经听到儿子说这些不懂事的话,心里像被针扎一样,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但心里决定一定要给他个教训,他拉走李玉梅,丢下一句:“你在屋里好好反省,晚饭别吃了!”
张崇玉看着他爹把他娘拉走,关上了房门,泪水才夺眶而出,他听到屋外自己的爹娘争吵了一会儿,渐渐没有声音了,孤独感如狂风般袭来,他到了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裹起来,缩在角落。
他怀念起刚成为童生的那段日子,那个时候自己就是一颗最亮的星,享受着父母的宠爱和周围人的羡慕,那时的自己意气风发,毫不怀疑自己一定是未来的状元,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觉得学习枯燥,同窗们又讨厌自己,现在,连父母都讨厌自己了!
这一夜对于张崇玉和张氏夫妇来说,都很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