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低头笑了起来,凄惨的笑声听的相当刺耳。
刘顺儿站在房间里,关于他的回忆蜂拥而来。
雪夜里将她裹进他的衣服里,把半块烧饼塞给她;他和商户周旋,丝毫不输男人的气概,他本来就是男人;带着她看买回来的土地,问她,“顺儿,我们就住在这里好不好?”
以及最后,他躺在床上,一遍遍的念,“你要回去,你还有一个哥哥。”
他如父如兄、是亲是友。
可这样一个人,临终却叫她关照王氏。
王氏是谁?沦落戏班,颜老色衰,差点被卖进妓院,被他所救,却在知道他不能人道后处处讥讽,明目张胆的找了一个野男人。
“你图他什么?”刘顺儿的声音低的几乎让人听不清,“他对那只猫要比对你好,他有什么值得你不舍的?因为长得好看吗?”
王氏终于不再笑,双手捂着脸,眼泪从指缝间流出来。
“那时候就不应该买下我。”王氏说。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刘顺儿转身面朝房门,外面再刺目的阳光也照不进这间房。“能够走的路,已经摆在你面前,自己选一条吧。”
王氏放下双手,脸上尽是泪痕,她咬着下唇开始极力压制自己的声音。
“快点吧,我不想待在这里。”刘顺儿说。
“这个孩子我要生下来。”
刘顺儿并不意外。“之后呢?”
“我自己养。”王氏说的异常坚定,就像那年她保证会对他好一样。
刘顺儿眨了下眼,“搬出员外府吧。”
门外,钱清听到了刘顺儿的话,召集下人给王氏收拾东西,房里的丫头惊慌的看着那些进进出出的下人,“小姐,夫人才三个月的身孕,不好挪动啊。”
“钱管家。”刘顺儿没有理她,而是将钱清叫了进来,“她的卖身契给我。”
这张卖身契,是刘顺儿昨晚就让钱清找出来的。
刘顺儿接过卖身契,走到王氏面前,“这个人我送给你,但是我告诫你一声,你要是带着她,不出三个月,你所有的财物都会给她卷跑,你还要吗?”
“小姐!”丫头又跪了下来,她悲切的喊道:“我是老实本分的人呐!夫人,千万不要误解我啊!您带着我吧,我要是留在这里,小姐不知道会把我卖到哪里去啊!”
王氏似乎没有心情理会丫头的事情,放在她眼前的卖身契,她看也不看一眼。
“你要把我送到哪里去?”
“弋江。”话音一落,王氏惊讶的看向刘顺儿,这个地名她听都没听说过。
“他在那边买了不少地,你应该知道。府里的佣人,签了卖身契的,你都可以带走。”刘顺儿将丫头的卖身契折了两折,再递给王氏。
王氏还是没有接,“这个人我不要。”
丫头朝王氏伸出的手垂了下来,她跪坐在地上,仿若以她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悲惨的世界。
刘顺儿利落的收好丫头的卖身契,跟钱清说:“先叫她到别的院子里住着,等王氏走后再放出来。”
钱清叫来了小瘸子和另一个佣人,两人架着丫头出了房间。
刘顺儿走在回野山的路上,钱清跟在她后面拎着她的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