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庄严走了,带着马仔,铁青着脸,如丧家之犬般仓惶离去。
不等走到通廊,他忽然踢了送信的一脚,愤怒的咒骂声隔着老远都能隐约听到。
秦战愣愣看着,脑海中还在回放两人交手的那一幕。
交手过程说起来极其简单。
柳生庄严拔刀,道长睁眼。
随后柳生庄严闭眼,刀势出现了微不可查的停顿,道长利用这一停顿后发先至,用长箫点中了他的手背前端。
那里学名掌骨,与握刀的手指相连,掌骨一断,握刀的手便没了力气,看似无懈可击的拔刀斩也就无从施展。
可秦战不明白,为什么道长就不受柳生庄严的影响?
招式他懂,那是松溪白虹剑的最后一招,白虹贯日。
用法他也会,无非是将精气神凝为一体,抱着同归于尽的信念前刺,道长只是刺的更准,能精确到掌骨而已。
但问题是,怎么才能摆脱对方的压迫,刺出那一剑?
要说拼命,秦战自问不输于人,毕竟角斗场中任何一位对手都跟他不死不休,以伤换命的经验他比谁都丰厚。
可柳生庄严仅仅摆了个起手式,铺天盖地的死亡危机就压的他喘不过气,这是以往任何一位对手都不曾有的。
扪心自问,倘若当初刺杀他的是柳生庄严,那他绝无幸存的可能,就算加上何方、再加阎宫和韩振坤也一样!
秦战闭眼。
柳生庄严虽然输的干脆利落,但那一抹璀璨到让人无从反抗的刀芒却斩进了他的心,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烙印。
“师父!”
江莜竹是个有眼力的,不等宗师靠近,她便小跑着递上毛巾,嘴角含笑,眼中闪烁着崇拜和不加掩饰的感激。
秦战也收拾心情,弯腰施礼:“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不必多礼。”
宗师微微摇头:“你用贫道所教的剑术战胜柳生剑道,柳生庄严想要以大欺小,贫道出面接下也是应有之意。”
秦战没说话,只是再次拜谢。
道理要看怎么说,比如他是咏春弟子,咏春派与柳生新阴流的恩怨我武当派不好插手,这样说其实也说的通。
所以宗师这一出手,等于是变相承认了两人的师徒关系,同时也接下了他和柳生一脉的恩怨。
以后对方再想找场子,就只能派年龄相当的,不能以大欺小,更不能用女眷威胁,否则便要承受宗师的怒火。
这对秦战而言是好事,无后顾之忧,可以安心发育。
但对急于了结尘缘的道长来说,却无异于自讨苦吃。
宗师没再避让,坦然受了一礼,这才道:“此次观战,缘主可有所得?”
“有!”
秦战苦笑:“晚辈侥幸战胜柳生会馆,原以为岛国剑道也就那么回事,如今才知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宗师颔首:“胜不骄,败不馁,这是好事。还有么?”
“有!”
“不怕您笑话,柳生庄严拔刀那会儿我连抵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他怎么做到的?还有,您为什么不受影响?”
秦战挠了挠头,将疑惑一并道出。
宗师看了眼耳朵伸的比兔子还长的张素素,叹息道:“也罢,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贫道今日便一并说说。”
张素素大喜!
……
山脚处有块临水背风的凹陷,地面平整,采光极好,江莜竹让人在这搭了玻璃暖房,地上也铺了层原木隔凉。
宗师对此甚是满意,白天吟颂道经、设计风水,晚上夜观天象、打坐入定,高价租的房子反倒成了临时旅馆。
暖房有座小炉,红泥烧制,用来煮茶取暖,炭火终日不熄。
火炉旁有三个蒲团,众人便在此落座。
秦战不用,他坐轮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