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凫一脸赞扬地看着肖橓，然后继续啃着馒头。

肖橓低头想了一会儿，轻轻地说道：“阿凫，我来是要告诉你，族内长辈们审判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顾云凫一边咀嚼一边示意他继续说，一脸平静。

“他们说先关你几天，然后，卖给大贩子……”

“嗯，还好，我还以为要把我剁碎了喂乌鸦肉呢！”

肖橓抬头一脸震惊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顾云凫知道，这里人贩子可是个吃香的职业，将妇女当作物品买卖，就和收废品一样，重新包装一番，废物利用，卖到各地，习以为常。

而人贩子里赚的最多的就是大贩子，他们是收购那些有几分姿色的女子，卖到那些难以启齿的地方。像是妓院风流地，或者做府宅的玩物等等。

一般圣鸦村的女人若是卖到了那种地方，一定会以死明志，向人们展示自己的贞节。

肖橓那有些不满的反应，想来是看不惯自己这么坦然接受的样子吧。

顾云凫觉得好笑，怎么，难道她也该以死明志表示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她都被休了，还要为他去死？不可能的！

肖橓真是和圣鸦村的男人们一样自恋啊，她对他还真没那么深的感情。

她就看不惯肖橓这个假正经的样子，读了那么多书，明明知道有些东西不合理，不敢反抗也就罢了，还一脸义正言辞地用这些不合理的东西去衡量他人，他心里这么矛盾活得不累吗？

顾云凫忽然玩性大发，忍不住想要逗逗他，于是很是悲伤地看着肖橓。

“肖橓，你这人不地道啊，我为了救你都冒天下大不韪杀了你们的圣物，还落到这个下场，你怎么都不来哄哄我，反而为此凶我呢？”

见肖橓果然脸色一变，她心里一得意。

“你知道汉武帝吗，唉算了，估计你也不知道，当年他的父亲和妻子都被敌人俘获了，当着他的面要下锅煮，武帝还能笑嘻嘻地说煮了以后分他一点肉。”

顾云凫煞有其事地说着，继续观察着肖橓的表情。

“你今天这行为，可真有武帝的风范啊！”她口气带着七分赞扬，三分落寞。

“可你还是差点火候啊，比如今天这事要再来一次，你就该一口咬定是我干的嘛，二话不说把我休了！

“你说万一我告诉村里那些老头子你吃了乌鸦肉呢。虽说我说了大家也不一定信，但防止流言蜚语，这时候你要赶紧撇清关系，那才是做大事的人，不拘小节！”

“你说你犹犹豫豫的最终还是没有站出来求情，休书还是要写，那你在那里纠结有什么用啊。我不一样还没被贬小妾就直接被休了嘛。”

她说话的内容虽然尽是些教导提意见之类的，语气却是越来越委屈。

肖橓眼里已经溢满了愧疚，她又再接再厉，带点失望的语气。

“肖橓，其实族长发落我时，我多希望你能站出来啊，虽然你站出来也没有什么用，可到底你哪怕只求句情，我心里都觉得值了。”

“阿凫……我……”

顾云凫见他眼圈都已经发红了，终于不再胡说八道地诛心了。

在心里小小地比了个胜利的姿势，成功击溃他良心的堤坝，让他良心使劲泛滥愧疚一辈子吧。

“行了你回去吧，审判结果我都知道了，你的身体可是我付出这么大代价换来的，你回去可要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别让我白折腾这一番。”

她一顿，想了一会又认真地说道：“将来要有权力说话啊，别再像今天这样了，连你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然后又恢复了那云淡风轻的样子。

这样差不多就得了，稍微利用他的良心小小报复一下。

肯为你愧疚，肯为你纠结，便是很难得了，这世上多少人干了那么多不是人的事还理所当然不知悔过。

一边是自己努力多年的前途和十几年来灌输的孝道，一边是自己这个最近几年才有点感情的人。他那样选，也是无可厚非嘛。

她不过是气他，自己为了他触犯了族规，在她要被定罪的时候他竟然还那么理智。

可到底他还是理智的，她都这样诛心了，他还是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没有奋不顾身地放她离开。

唉，肖橓，你这心性，一旦得到机遇，必将在官场上有大作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