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看着他浑身绵软无力地躺在那,手端一碗药水,笔直地站在院中居高临下看着已经睁开双眼的冯俊道:“真是厉害了,跑来我家来威胁我,是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长,活得不耐烦了?”
她说着,蹲下来身来,将特意被她加过许多黄连的中药,用勺子一勺一勺的喂,多一点都怕他浪费似得。
冯俊嘴巴始终被小娃捏着,嘴里的药苦到他浑身发木,鼻尖充斥得全是黄连的苦味。
胃早已再次翻涌,没当他想吐出来时,就被眼尖的小娃捏住。
阮老太终究有些不忍,道:“玉儿,全给他喂进去算了!”
温玉嘴角挂着一抹笑容,紧紧盯着冯俊道:“奶奶,我这也是为他好。他刚才吐了那么久,胃受了刺激,哪能一下都灌下去。这一下去,就白瞎了,他吸收不了的。这药可是珍贵的很,都是解毒的佳品,丝毫浪费不得,就得这样喝。你说是不是啊冯大夫?”
冯俊心里有苦说不出,他生平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女人,被虐成这样,还必须得点头配合。
“嗯!”
温玉见状,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奶奶,你看冯大夫也是认同的,我可没撒谎!”
阮老太叹息一声,只当没看见,转身进厨房准备晚饭去。
她怕自己再看下去,会闹心不已。
厅堂中的冯烈自然听到院子里的一举一动,也知道冯俊现在情况如何,可他无可奈何。
他也想出去看看,也想站起来,可这双腿,今生怕是没机会了!
正当温玉快喂完中药之时,幼花才姗姗来迟。
“诗情丫头,听你叔说,你找我?”
已是十月的天,幼花却额角挂着汗渍,气喘吁吁到站在门口,看着院中的温玉,急切道。
温玉疑惑地看了一眼她,还没开口,就听阮安生皱着眉头道:“娘,你这是做什么去了,怎么才过来,还喘成这样?”
幼花擦了擦额角,不以为然道:“还不是玲芳那婆家让人传口信说有事,让我过去一趟吗。我这一回来,还没到村口,就听你爹说诗情丫头找我,我就忙过来了。”
阮安生听到妹妹未来的婆家的事,当下面色一沉:“娘,要不让玲芳退亲得了。那叫什么亲家啊,这还没成亲呢,动不动就叫我们家帮这个,帮那个。”
事关人家姑娘的终身大事,这话题温玉不好接口。
幼花听到儿子这话,当下叹息一声,有些无可奈何道:“你当我不想啊?可华生那孩子着实不错,待玲芳也上心。这成亲后,也是两个人过日子。女人这辈子,不就是图身旁有个知冷知热的男人?这贸然给给你妹妹退了,你让她以后怎么办?退了亲的姑娘,没有挑选人的份,只能等着被人挑选。再者说,那声誉传出去终究不好听。”
阮安生又听他娘的那些理论,有些不耐烦道:“说得好听以后两人过日子,你也不瞧瞧她那婆家都是些什么人?人家姑娘家定亲,都是男的上岳家来干活。他们宋家倒好,完全相反,尽是叫岳家去做事。说吧,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温玉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可这母子俩根本不避讳她,这让她忍不住也跟着耳朵高高竖起。
“也没什么,不过是点小事!”
幼花显然不想说,话题一转看向温玉道:“诗情丫头,可是有啥事?”
温玉看了一眼还躺在地上的冯俊,摇摇头道:“之前还有点,现在没事了!”
幼花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待看到地上狼狈的人时,抬头诧异地看着温玉道:“这公子是谁?”
“一个误食了砒霜的患者,现在已经没什么了,养两天就好!”
幼花听到砒霜二字,浑身不自然的抖了抖。
可在听到温玉说过两天就能好时,当下头微微一抬,眼底带着崇拜激动与骄傲地看向自己的儿子,伸手在他肩上用力地拍了拍:“和诗情丫头多学学!”
天呐,这脸砒霜的毒都能解得了,难怪外面的人叫她神医。
难怪之前听说连那快死的人都能救回。
哪个人误食了砒霜后,不是在那等死啊?
阮安生听到他娘这话,这才将注意力也转移到冯俊的身上。
他之前忙着出去找药了,倒是没看到温玉具体是怎么处理的,好像就是让小娃催吐,仅此而已。
“师父,你能和我说说,为什么要这么处理吗?”
温玉既然决定让阮安生当徒弟,那也是带着培养他的意思,加上地上的冯俊本身也是个医者,因此也没避讳道:“从我进房间,到小娃来叫我的时间不长,就算吃了砒霜,哪怕是大量的,毒液蔓延也不会那么快。我出来后就施针减缓了毒素蔓延的速度,他的胃里必定还有大量的砒霜,这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吐出来。”
阮安生和地上躺着的冯俊闻言,皆是若有所思。
温玉则是继续道:“灌盐水让他呕吐,不过是为了稀释他胃里的砒霜,至于让馒头沫给他喂下,也不过是为了吸附他胃里的毒液。如果条件不允许的情况下,那么可以用大量的牛奶或者四五个鸡蛋清给他喂下去,这样可以保护他的胃粘膜……”
阮安生听得狂点头,之前他和小娃一样,一度以为这冯俊死了,哪知又在他师父手下活了过来。
果然他没看错人,也没拜错师。
别看他师父年纪小,可那医术,他敢说在这榕城里,他师父若是称第二,没人敢称一。
瞧瞧,现在这冯俊,除了人虚弱点,面色有些不好看之外,人可是一点都没事,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幼花看了眼院子里没自己什么事,便进了厨房帮阮老太做饭去了。
当然,对于这个家里来了男人的事,她也得另做安排。
因幼花帮忙阮老太做饭,阮安生也在温玉家照顾病人,因此阮洋晚上也在这边吃。
饭后,天已黑。
阮洋看坐在一边始终不说话,面色苍白如纸的冯烈,也没拐弯,直言道:“诗情丫头,这家你和表姑还有小娃三人都是女的,这两位你打算如何安排?”
幼花听到自家男人这废话,直接瞪他一眼:“当然是住我们家去了,毕竟男女有别,虽然是患者,但传出去总归是不大好!”
阮洋父子两人皆是看了一眼冯烈,意识停在下午他狂吐血的情况,便摇摇头道:“这冯公子的病似乎有些不稳定,住我们家是没问题,可若是晚上发病,咱们这也不好叫人!”
阮老太没顾得上温玉怎么想,而是直接拍板道:“就住我们家,隔壁的厢房我都收拾好了。有玉儿在,夜里也不会出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