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向自诩为忠义的赵勇,哪里肯出卖自己的主上,即便这位主上直到前段时间,才真正地重用他。
“吾乃忠臣,岂肯行此背主之事!既然败于你手,但有死而已!”赵勇冷哼一声说道。
“忠臣?”杨毅却是嗤笑一声道,“昔日伪梁国破之时,赵氏拜降于高皇帝面前,而后萧涯叛逆,赵氏受大周之禄,却又一朝背反,转投萧氏,莫非这也是忠义所在?”
赵勇听了这般指责,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继续冷着脸说道:“君待我如珍、如敝,我待君亦如是,汝父杨宏待我士族,便如豺狼之待羔羊,我赵氏不从萧氏,难道都要甘愿死于汝父手中不成?”
听了这话,杨毅倒有些尴尬起来,对于父皇那急功近利的做法,他也有些不认同,不过身为人子,自然不能议论父亲,于是杨毅神色如常地将赵勇的话忽略了过去。
沉默了片刻,杨毅对赵勇问道:“莫非明强公以为,不将建康防卫详情说出,便能保建康无虞?”
赵勇闻言一愣,随即偏过头不去理会,但从他那暗淡下来的神情,便能知道,对于建康能否守住,他也是持悲观态度的。
见赵勇脸色如此,杨毅嘴角划过一丝笑容,淡淡地说道:“闻公赵氏族人尽在建康,公既作萧氏忠臣,待城破之后,如何能保赵氏平安?”
稍稍一顿,杨毅继续说道:“昨日孤血洗寿春士族,想必公亦有所耳闻,盖因彼等不真心归降,反而死守家财,与孤讨价还价之故也!今日公若不降,来日赵氏下场,又会如何,公可想知晓?”
赵勇闻言,总算是把先前的恶劣态度收了起来,开始郑重地对待起了杨毅的话。
身为赵氏族长,赵勇最关心的莫过于家族的传承了,杨毅这番杀气腾腾的话,对他来说,显然是十分具有威慑力的。
他们这些百年士族本来就不是很在意天下易主,皇权更替的事情,只要是符合家族利益,就可以去做,刚才赵勇话虽然说得好听,但是他心里也很清楚,他实际上并不是什么忠义之人。
只是杨氏闹的动静太过吓人,明知在杨氏手下是死路一条,他这才选择坚守在萧涯这一方。
然而面对着就在面前的灭族危险,赵勇还是迟疑起来。
清楚地看见了赵勇的犹疑,杨毅嘴角划过一丝微笑,当即便连忙加把火道:“公昔日上官,荆州刺史去疾嫉恶如仇,曾将荆州士族屠戮殆尽,若不是公赵氏一族早早举族迁至建康,恐怕也难逃族灭下场,今番寿春士族,亦是丧于陈公之手,他的性格,想必公比孤要清楚许多,建康在孤掌中,萧氏早晚将亡,公不早为孤立下功劳,以求全族之性命,难道要坐等酷刑加身,悔之不及耶?”
“公若能将健康防卫一一说来,孤便可为公记下一道功劳,颁下一道敕令,赦尔赵氏全罪,使赵氏全身而退,公以为如何?”杨毅朝两边武士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将赵勇松绑,然后又继续说道。
身上绳索尽去,赵勇稍稍活动了活动身体,又低头沉默下来,他曾任南郡太守,陈去疾雷厉风行,公私分明的性格他当然很清楚,虽然当初他跟陈去疾关系不错,可是眼下,他也不敢笃定,陈去疾是否会念在昔日情分上饶自己全族活命。
但是如果能得吴王敕令,他知道,陈去疾就算是恨透了赵氏,也不会再对赵氏动半分念头!
正当赵勇纠结着,自己要不要放下面子,干脆投降之时,杨毅却突然挥挥手说道:“公可稍作思虑之后,再给孤一个答复,孤已在驿馆备下酒食,使公稍解疲乏,公可自去。”
赵勇闻言点了点头,想着既然如此,自己多想几天再做打算不迟,于是朝着杨毅淡淡地拱了拱手,便欲转身离去,然而就在此时,却又听杨毅说道:“只是……”
“只是孤明日一早便要启程,去取建康,公可记得,要赶在孤出发之前做下决定,否则怕是孤有心要救你赵氏,也是来不及了。”看着赵勇呆滞的脸,杨毅微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