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还是个孩子开始,便是一名杀手。
这样的身份无疑是尴尬的,我不能随意出现在人前,只能躲在黑暗中,等待着主人呼唤我,随时奉献我的生命。
我叫初日。
我的父亲初晨是凤舞大陆东陵国皇帝的走狗,而我……毫不意外地,也是。
自记事开始,我所见到的环境便是一望无尽的森林,以及数不清的尸体,那是我所生活的地方以及没有经过挑战而死去的同伴。
对着他们的尸体,说老实话,我并没有多大感触。如果我没有足够的实力保护自己,那么我很有可能就是这些尸体中的一员。
胜者生存,败者死亡。
我们的命从来都不是我们的,而是上位者的。
我们都是被东陵皇圈养,秘密培养的杀手。
一群人中,我的年龄算不得最小,却也绝对算不得大。我的天赋惊人,经过一次次以性命为赌注的厮杀,我成为了杀手中的王者。
他们一边羡慕敬仰我,一边看不起我。
想来也是,身为一个小孩,怎么会那么容易被那些自称厉害的大人放在眼中呢?
好在我并不在乎他们看待我的眼光。
我的眼中,只有杀戮,只有苟延残喘。过着只有今日,没有明日的生活。
父亲初晨死了,我成为了东陵皇的秘密武器。
只要是大家搞不定的刺杀,交给我,我准会出人意料地完成大家都看不起我,觉的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
杀人的时候,我没多大感觉。
可……想到成功之后,受到东陵皇的褒奖,我心便会雀跃不已。
东陵皇是个有野心的,不管是谁,只要阻止了他前进的道路,都会竭尽所能地铲除。
比如说太后。
又比如说国公府顷安华。
又比如说曾经的皇后顷英英。
我害怕东陵皇的同时,也恨着他。无数个看似没有终结的梦中,我残忍地割下了他的头,当球踢,不停把玩。
我兴奋不已!
然而,梦总有终结之时,醒来之后,我继续当着他的走狗。
每日,我都在挣扎。每夜,我继续幻想。
我清楚地认识到:这辈子,只要我活着,都没有机会见到东陵皇被杀,或者被我杀害的场景。
我想:没有谁会在乎我的小心思,所以我日日磨自己的长剑,幻想着这尖锐锋利的长剑刺穿东陵皇心口的那一瞬。
鲜血迸发,“刺啦”声响,鲜红染遍我漆黑的裳,一定很好看,一定很动听。
上天好像听到了我的祈求,我遇到了一个让人意外的女人,那人叫做顷洛。
我亲切地唤她顷洛姐姐。
杀了东陵皇之后,我突然失去了人生追求,不知该如何继续。
人生开始迷茫起来,甚是无措。
是她,是顷洛姐姐,给了我另一条路的指引。
没有人生方向的我,选择跟着她。
如她所说,我的确见到了很多人,经历了很多我不敢想象的事情。由最初的无心状态变成有心状态,我觉得幸福。
跟在她身边,让我觉得自己是真正的活着,所以不管她去哪里,我都会坚定不移地跟着,没有人能够分开我们!
从凤舞大陆,到四方大陆,再到圣阳大陆,最后到龙腾大陆。每一步,我们都走的心惊胆颤每一天,我们都将生死置之度外。
最后,我们分开了。
那里是鬼城,是我们不敢靠近,也不敢想象的地方。
我用我的自由换得顷洛姐姐的自由,我以为等待我的是单方面的大屠杀,或者会过上生不如死的生活,不曾想那个自称鬼王的老怪物……竟然说他是我的师父。
我不明白,也懒得明白。
既然有活下去的机会,何必放弃?
鬼城,里面生活的不是鬼,而是不会死的生物,他们有着人形,嘴中发出的声音却是野兽的嚎叫声。
我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直到鬼王跟我说:这些人形野兽和他一样,都是被天道惩罚的对象。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天道”两个字,我一直以为所谓的天道不过是大自然之间的法则。
对于我的想法,鬼王给与认同。
“天道即可存在于世,也可不存在于世即可有形,也可无形。可以说,天道无处不在,却也是无处可在。”
我听得模模糊糊,不理解,鬼王也不在意。
看上去,他并不喜欢说天道,好像和对方有着多深厚的仇怨一般。
我问出心中所想,“你和天道有仇?”
鬼王纠正我,“记着要叫师父,之后再问我问题。”
我当作没听见,鬼王好像也不在乎,开始自己的猜测幻想。
“我也不清楚,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折磨人的地方。但我直觉,自己被关在这折磨人的地方,以及自己所遭受的折磨,和这天道有着莫大的关系。”
我觉得这鬼王疯了,天道那么厉害,会在乎他一个小小鬼王?
不过,我聪明地没有表现出内心的鄙视。因为我知道若是说了,等待我的便是永无止尽的碎碎念。
我讨厌碎碎念。
我和鬼王的生活很单调:修炼,继续修炼,还是修炼。
在鬼王的指导下,我进步的很快,修为突飞猛进。而他好像一点进步都没有,还是我最初感受到的那般强大。
我想,他进不进步倒是无所谓。毕竟他都已经这么厉害了,若是再厉害一点,岂不是要称霸世界?
对于鬼王的身世,我也很好奇。但很明显,他失忆了,我便不会不知趣地继续询问,给自己找不痛快。
昨天,我又杀了一群人形野兽。
次日,这些被杀的人形野兽再度奇迹般地重新在我的眼前,就好似昨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
诚如鬼王所说,这些所谓的人形野兽也是被惩罚的一员。
与鬼王不同的是,他们没有思想,所以感受不到痛苦。单纯凭借着本能,不停地到处游荡。
鬼王就不同了,每天都在想着死去,怎么死才最有意思!
看看,这是得多无聊,才会这般。
好在他不是疯子,没有拉着我一起去寻死。其实,自我加入他的生活之后,他乐观了很多,不再动不动地就想着去死了,而是换着法子帮我变得强大。
我深深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我问他:“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怎么会是你的徒弟?”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也不知道啊,就是直觉。”
他摇了摇头,指着自己乱七八糟乱蓬蓬的头发。
“我总是看到一些莫名奇妙的景象。在我没见过的世界里,你总是叫我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