阐国。
与神兽的对峙已经持续了多少天,承瑞自己也有些糊涂了。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开了多少个异空间,又有多少次被神兽察觉而狼狈逃离。
那可是神兽!
以他的修为,只怕连一个照面都不用,就魂飞魄散了。
还在幽国皇宫的时候,他曾近距离地看过讹兽与苍鸾这两只绝品珍兽的联手作战。
真是令人拜服的战斗力。
而神兽,理应比这两只更强吧?
这些天全靠义父闵献的掩护,他才能直到现在都性命无虞。
说来也怪,当日在幽国皇宫,面对两大绝品珍兽的联手,闵献分明是力有不逮的。
为何到了这里,忽地就拥有了在神兽面前犹能奋力一搏的实力?
他心中诧异,却是不欲多问,更没有暗中观察的心思。
一想到“闵献”这个名字,承瑞第一反应仍是发自内心的恐惧。
那些暗无天日的囚禁,那些阴森恐怖的刑罚,那些惊悚绝望的经历,已经刻入骨髓,再难拔除。
对这个人,他的态度始终自相矛盾。
既感激于对方收留了年纪尚幼、失去双亲的他,将他养大成人,教他修炼,却又憎恶于对方对他那极度变态的控制欲、凌虐欲。
曾经他是很想与义父和睦相处的。
那时他见一起玩耍的小伙伴在母亲面前撒娇弄痴、尽享天伦的模样,内心无比羡慕,回家之后便有样学样,也向闵献邀宠。
毕竟从未做过这种事,不太习惯,学着小伙伴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分明本应是软糯甜美的,到了他嘴里就变作硬梆梆。
“义父,我好饿哦。”
他语气生硬,却满怀期待。
回答他的,是迎面抽来的一记藤鞭:“收起你那些令人作呕的情态,给我好好说话!”
期望破灭了。
他肩上火辣辣地痛,眼泪都要流下来,少年心性却不肯轻易认命,执著地要个理由:“为什么?”
闵献手执藤鞭,一步一步走上前,冷笑着挑起他的下巴,眼神轻蔑:“理由?你也配?!”
少年眼中的光彩瞬间黯淡。
原来,是他不配。
那一日他遭遇了有史以来最为酷烈的折磨。
最后他是被闵府的仆人从刑房中背出来的。
背他出来的时候,仆人心惊胆战,几度怀疑背上这人已经死了。
仆人的衣服从内到外全都被鲜血浸透,成了不折不扣的血衣,不得不丢弃。
十多天后承瑞才从深度昏迷中清醒过来,自此对亲情再无索求。
转眼竟也过了七八年了。
他曾以为自己一定会很难过,会度日如年,会心如死灰。
但就这样一天一天的,居然也捱过来了。
他犯错的几率越来越小。
可闵献总能找到刁钻的角度,执意将他关到刑房,严加拷问。
但他已经不会再问为什么了。
义父喜欢,那就这样吧。
就像现在,他仍能清晰地感受到闵献对他的强烈厌恶,宛如毒蛇般的目光每每扫到他身上,都是一阵令人窒息的压迫。
可每次他快要被神兽攻击的时候,尽管闵献也是狼狈不堪、伤痕累累,却总能在关键时刻及时拉他一把,让他免于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