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让他千想万想也想不到的是,自己的女儿居然当着这种严肃的场合出了这样没有教养的话。
什么吃好喝好,她当这是一场儿戏吗?
常乐从她爸爸的眼中看到了真真切切的失望,这种失望带着渗到骨子里的浓烈厚重,在本就缺乏交流的父女间竖起一道透明的墙。
“怎么不话了,刚刚不是还很能吗,我这一巴掌打冤枉你了?”常乐爸爸气急败坏地瞪着一言不发的女儿,掌心处火辣辣的疼痛和女儿面颊处那高高耸起的红肿无一不在提醒着他刚刚那一巴掌的力道究竟有多重,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心中升起一种堪称后悔的情绪,只是很快便被他强行压下。
常乐在这样的场合公开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若是他还要对她心软,才是真的害了她。
为免自己真的大事化,事化了,他瞪大了眼睛,紧紧抿着嘴角,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非同一般的凛冽杀气,好想要把常乐生吞活剥一般。
常乐在这样的重压之下依旧保持沉默,直到她爸爸耐心告罄也不曾皱半下眉头。这种死不认错的精神在她爸爸的眼中无异于是一种挑衅,好在在他真的要再一次扇常乐巴掌的时候,云及时赶到。
“舅,前边没你主持大局可不成啊,你快过去吧,乐乐就交给我。”
常乐爸爸恨恨看了常乐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云站到常乐身边,先是看了看她那红肿的脸颊,叹了口气,然后才对身后一暗处道:“出来吧。”
秦正阳应声从暗影里快步走来,心疼地拉着常乐去公共洗手池拍冷水消肿。
刚刚常乐在台上语出惊蓉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经深感大事不妙,可是自己身份特殊,在这场告别仪式里已经成了常乐父母的眼中钉肉中刺,显然不能在这时候大出风头。
好在他从常乐那里听过云,这才曲线救国。
“乐乐,不是我你,你这么刺激我舅舅做啥?”云站在一旁看着常乐洗脸,忍不住纳闷道,“这可是姥爷的告别仪式,你又不是那种爱作的女孩,这次怎么这么不会看场合?”
“……哥,你送爷爷最后一程了吗?”常乐沉默半晌,突然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问话。
云一怔,下意识答道:“当然,怎么突然”
他顿了一顿,突然一拍脑门儿,恍然大悟道:“难道你是因为这件事耿耿于怀吗?”
“……”
常乐没有回答,不过她的表情显然已经代表了一牵
云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正色道:“乐乐,你大概是误会舅舅舅妈了,他们不让你去捡骨,是真的为你好。这么吧,你想想看,姥爷他进到焚化炉之前还是完好的一个人,虽然没有了呼吸,但你只要瞧见他的样貌便会回忆起与他相关的所有事,可是这人一旦进了炉子,再出来可就成了灰了……乐乐,你懂吗?我的姥爷你的爷爷,成灰了,只有几颗牙齿跟几截特别难烧的骨头藏在灰里,要亲人拾掇。”
“那种真实摆在眼前的巨大冲击,至亲至爱在眼前灰飞烟灭,那种痛苦,你扪心自问,真的能面不改色地坦然接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