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清在自己屋里用过晚膳,待天刚一暗下来,便潜入梅苑,在院中一棵枝叶繁茂的老树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半身斜倚在树干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易悠然的闺房。
夜色渐浓,偶有黑色的鸟儿飞过,在他头顶的枝丫上停留了一会儿,又扑棱着翅膀飞开。
他也不觉得无聊,盯着那院子,思绪仍然清明得很。
约莫过了子时,闺房内传来些许动静,没一会儿,有一个影子晃过,四周依旧很安静,只是梅苑那原本紧闭的闺房的房门此刻却是敞开着的。
念清眼中闪过一抹光芒,随即飞身跟了上去。
一个披头散发的红衣女子,手持一支晶莹剔透的玉箫,她轻巧地从易府后门出来,然后一跃上屋顶,飞快地朝一个方向而去。
念清追得有些吃力,但到底还是没跟丢,他几个飞步冲到了她的前头,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红衣女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侧身绕过了他,继续朝前飞奔。
念清看清了她的脸,愣了下,这不正是三小姐易悠然吗?可她的眼神清明,全然不像魂游的样子!
念清不多思索,立即追上她,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将她的身子扳过来。
她好似有些不耐烦,抬腿便朝他踢过来,他险险地躲过,心有余悸。
这一脚可是朝着他的要害踢来的,若是他没躲得及时,可能命根子就保不住了,虽说他是出家人,但又不是太监,那地方可好着呢。
易悠然并无心恋战,将他击退后便继续朝着那个方向飞去。
念清瞧着,那正是墓园子的方向。
白日里去缘师兄都打探清楚了,那城郊的墓园是这江南一带最大的墓园子,整整一座山的坟,不知囊括了多少代的冤魂怨鬼,当真是晦气的。
此时,目之所及哪里还有易悠然的身影?可念清确定了她的去向,便也不怕跟丢了,于是他便加快了脚步朝城郊墓园而去。
待他到了墓园门口,已过了一个时辰。
念清看了看四周荒凉的景象,墓园的门口只用散乱的石块砌了一小圈半人高的围墙,却没有路,抬眼望去,是一座高山,山上尽是一个一个大小不一的土包,土包上有的还挂着清明祭拜过后的飘带,经过几场雨的敲打,飘带褪了色,白白的如同女子破败的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