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经是天圣七年的十月份,在雷州的时候可能还感觉不出什么来,但随着往北方行走,天气也是愈加的凉爽起来。
尤其是位于黄河之畔的汴京城内,到了夜晚已经是有些刺骨的凉意,这令秦知儒感到十分的无奈。
这样的天气就应当待在房间里面,热上一壶甜酒,生起一个火锅,最好有些辛辣口味的,而后便裹着毯子坐在床上耐心的等待,消磨着时间便是了。
可是这样的场景如今他也只能够想想了,倒不是说赵祯的到来打破了他原有的生活,而是当他踏入朝堂,并且日益朝着核心的位置走去的时候,这样的生活就注定不会再存在了。
就像明日一早他就要去参加大早朝,而后便要去宰相值房当差。虽然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躲在吕夷简的房间里面划水,但是不到点也不能够下班啊!
毕竟宰相们都夜以继日的操劳着,他早早的跑路回家确实是影响不太好。
他倒是不在乎这些是否会影响到自己的仕途,毕竟他秦知儒从来都不在乎这个,实在是为了待在赵祯身边的需要呀!
只是这个过程着实是有些痛苦,甚至有些时候秦知儒都想给刘娥出出主意,直接给刘振鸩杀得了,省的这么麻烦。
富贵自然是替赵祯想的很全面,即便是穿着太监的衣服,也是十分的厚实,一身棉衣看起来就暖和的很。
秦知儒因为出来的匆忙,就比较尴尬了,全身上下就一件大氅还是张家财匆忙塞到他怀里的。
此时的他整个人缩在大氅里面,蜷缩着身子怎么看怎么猥琐,一点都不像什么文人。
“唉,秦兄你终于回来了。”赵祯深深的叹了口气,虽然没有转身,但是这个时候能够来到这里的人,肯定就是秦知儒了。
秦知儒上来先打了两个震天的喷嚏,一个不留神差点给自己送走了。
用身上的大氅擦了擦鼻涕,也不是很心疼,因为这是张家财的衣服,不过若是给这个吝啬鬼知道了,说不得就会心疼的掉眼泪了。
“怎么了陛下?竟是如此匆忙的出来到这里?这天气着实是有些寒冷,陛下万万不要着凉呀!”
这话倒不是秦知儒说的什么虚伪客套的话,毕竟在这个年代里,一场小小的感冒就很有可能要了人的命,他很担心因为自己的缘故改变了历史的走向,如此一来可就真的麻烦了。
而且秦知儒也不是什么搞医药化学的理科生,对于这方面的事情着实是一窍不通。
自己来到这里的时候就想要享福,最好一辈子不操心的那种,奈何造化弄人啊!
“唔,秦兄你离开时间有些长,可能不知晓现在京城之中的事情吧。”赵祯的语气渐渐变得低沉起来,但是听不出他的喜怒,或者说他如今也是迷茫的很,什么都不知晓,更不知晓自己该怎么去做。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叫秦知儒深更半夜出来的原因,并且还是在背着刘娥的情况下,如此一来,秦知儒只要稍稍推演一下,大概就知晓是什么事情了。
当然了,他自然不能够表现的太过于超过预期,若是一个近臣太过于妖孽,那么狡兔死走狗烹的故事很有可能就会发生。即便是一个再仁慈的帝王,也不会允许自己身边的人对自己形成智商的碾压。
这倒不是什么尊严的问题,而是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皇帝陛下自身所携带的被迫害妄想症。
因为你会自然而然的去想,这人如此的聪颖,那么他在蒙蔽自己的时候如何能够被发现?
所以呀,藏拙这种事情最好从一开始就要进行。最好将自己的智商放在与赵祯一个水平线上,然后通过旁敲侧击所谓的推演,引导两人共同得出结论,这样才是最好的君臣相处模式。
不过这样一来,赵祯自然是很爽,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知己,一个值得自己信任和托付的人,可是秦知儒就难受了呀,很多话不能直说,这对于一个话痨而言简直就是最为残酷的惩罚。
“怎么了陛下?不就是宰相王曾莫名其妙的被免职了吗?虽然吕相公资历尚浅,但处理事情却是极为的老辣,朝堂之事也是有条不紊,这对大宋而言应当是一件好事才对。”
赵祯点点头,只不过脸上的忧虑之意更加的浓郁了:“是啊,这些实际上都不算什么,即便是接下来嬢嬢要清洗朝堂,将所有人换上她的亲信这件事情也都不是很重要,但是啊,秦兄你知道不知道,现在居然有传言,圣人要在十一月六十大寿的时候登上天安殿,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啊!”
说到这里,赵祯有些难过的闭上了眼睛,他并不是傻子,事实上作为一个皇帝,他很是聪明,天安殿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刘娥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他也很是明白。可就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更加的难受,更加的痛苦。
母子情深这样的话很适合用来形容赵祯与刘娥的关系,不管刘娥的想法如何,至少赵祯觉得刘娥给了他真正的母爱,这个母亲在他眼中是十分称职的。
所以呀,当皇帝这样一个角色与儿子发生冲突的时候,他很难做出什么抉择。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秦知儒整个人也有些发蒙,身子一时间竟是直了起来,不再佝偻着。天安殿可并非是什么劳什子乱七八糟的宫殿,更不是什么玉清昭应宫所能够相比较的。那可是大宋的这个帝国的主殿!
它所代表的便是为我肚子的最高等级,地位之尊崇,无可比拟!在大宋成立之初,便设立下了祖制,只有皇帝陛下才能够有资格登临天安殿,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
刘娥这样做完全就是在违背祖制,是在藐视大宋的礼法,更是在欺压皇帝陛下,更是在侮辱群臣!如果刘娥不是疯了的话,那么便只有一个可能,她已经彻底等不及想要当皇帝了啊!
秦知儒艰难的咽下一口口水,此时他的大脑在飞速的运转着,思考着诸多的可能。
不过看着眼前赵祯那副苦恼的样子,秦知儒便开口安慰道:“只是传言而已,陛下大可不必担忧,圣人虽然很是勤政,但她对陛下依旧是十分爱护的,发出这等流言的人必然是居心叵测。”
赵祯苦笑着摇摇头:“秦兄你就莫要再说这些话来安慰我了,这等事情既然能够传到我的耳朵里,那么圣人那里怎么会不知道?若真的是流言蜚语的话,她老人家早就应当勃然大怒,令人严查了吧。可是如今圣人竟是当做丝毫没有事情发生一般,这已经很能够说明问题了。”139139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