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大安给老人烧水烫脚。爷俩什么话也没有说,不知道都在想什么。洗漱完毕,就都睡了。
第二天一早,山木就去菜园浇菜了。
大安见张秀兰醒来了,就对她说:“我喊和尚二叔的,可你们也没有结婚,就不叫您二婶儿了,喊您‘阿姨’吧。我爹和我二叔有很多很多的故事,您愿意留下来了解他们过往的生活吗?”
“我正想求你们留下我呢!怕你们不收留我。”张秀兰翻身下床,说,“我什么都能做的。”
三天的时间,大安和张秀兰亲亲密密的,一起干活,一起休息,说不完的悄悄话。大安还带她参观了洞府,拜祭了和尚。山木老人倒有些不自在,女儿和自己说话少了,屋里又多了位陌生人,还是个中老年妇女!他有时都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了,特别是她们两个交头接耳说悄悄话的时候。这个女人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似乎很喜欢大安,很喜欢这个地方。老人甚至盘算要搬回洞府里去了。更可气的是大安似乎一点儿都不体谅自己,不在乎自己的感受。整天和那个女人说个没完,也不知说些什么。
小青妈妈打电话来让大安赶快回去,家里装修要她拿主意,还有事和她商量。
张秀兰给大安收拾要带回去的东西,叮嘱个没完,俨然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山木老人的权利被剥夺了,甚至连和大安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他生气地走来走去。呵斥张秀兰的话在嘴边转了十八个圈还是咽了回去。他做不到!她竟然挽着大安的胳膊去送她,连个招呼都不打。“那是我的女儿!”他的心里在大喊,“你立刻就给我滚!”心里还生自己的气,警告自己:一定要赶她走!她一回来就让她走!
张秀兰回来了,不等山木老人开口,她就说:“大安说她这段时间很忙,抽不出时间来看你。让我留下来照顾你的饮食起居,就算是给你雇了个保姆吧。如果你不同意呢,我就到外面去流浪。大安就辞职弃家来照顾你。你知道她正想逃避要面临的一大堆问题。你选择吧。”
不等山木回答,张秀兰就带着胜利的微笑朝屋里走去。猛然回头,正色道:“你不能搬回洞里去。我胆子小,一个人住着害怕。放心,我不会侵犯你,我住闺女的屋。”
闺女?什么时候大安成了你闺女了?那是我闺女,好不好!连闺女你也跟我抢,太过分了!老人气得牙根直痒,可就是施展不出来。他以前就不会和别人吵嘴,何况这么多年只跟和尚打交道。虽然最近接触了一些人,但是要和一个陌生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吵一架,那就太难为他了。他跟进屋,憋了半天,说:“这样不好。”
张秀兰一边归置自己的东西,一边说:“我觉得很好。我知道孩子是一片好心。我领她的情。看到这个孩子,我打心眼儿里喜欢,觉得她就是我的女儿。我也喜欢这里的环境,喜欢这里的生活,也很喜欢你。再说,我也没地方去。没办法,谁让你先做了大安的爹呢!”
山木老人觉得她是强词夺理,可该怎么说出来呢?这可把他难住了。他来来回回转了几个圈,最后还是一句:“这样不好!”
她转过身,看着山木,郑重地说:“如果我们一起生活一段时间后,有一个人觉得不快乐,不幸福,我是不会勉强的。我们都不年轻了,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别人一个机会,好吗?我是奔着和尚来的。他不在了。我都放下了,你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山木无言以答,只是摇头。
“你都无法面对新的开始,怎么让大安去迎接新的开始?你是父亲,是榜样!”
山木愣住了,惊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女人:花白的短发、眼角布满皱纹,但眼神坚定,闪着熠熠的光。他的心不知怎么就热了一下,赶紧说:“我去劈柴,我去劈柴……”夺门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