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是被楚成平下了药产生了幻觉,本能地要如之前那般把她隔开,整个人却有些脱力,在水中两人交叠着,一时难以分开。
他用力要把沈暮歌推开,手掌翻过来想盖住那东西,一直宛如连体婴般附在身上的沈暮歌,突然抬手拦下了他紧抱着她的手。激吻的姿势没有停顿,右手却用力地要掰开宋亦城的手,去抠取他手里的硬物。
宋亦城回缩了一下,想让自己从沈暮歌身上抽离。她嘻嘻地傻笑两声,起身又向他压了上来,不依不饶。
他一只胳膊放到了浴缸外面,剩下的那只手打开了身旁的浴缸按摩开关和取暖器,浴室里顿时响起了轰隆隆的声音,在耳膜旁激荡。
沈暮歌见他居然没有中计,瞬间彻底重回了清醒,全无刚才沉醉的表情,和宋亦城交缠在一起,要去争夺他手中之物。
他一把将她推倒跌在水里,拿着手里的东西,低声说,“楚成平这样的老狐狸,你以为把摄像头放在贴身衣物里,就万无一失了吗?”
她露出得逞的笑容,“反正,我得手了。”
她这种自杀式上门送快递的方式,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个。在意识尚存的时候,她模模糊糊记得,楚成平在和什么要紧的人通话,这一切记录在这个摄像头里,将来都是可以作为警方查案的有利线索。
沈暮歌昏睡了这么久,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拼了命地去攀住宋亦城搭在外面的那只手。
她从小就看着沈重和宋陶训练宋亦城,多少耳濡目染了些防身之术,加上近几年有意地学习,身手也不是很差。和宋亦城虽然相去甚远,但靠着在水中大家都借不上力,一来一回地缠斗了半天。
最后反倒被她寻了一个宋亦城的空档,一个肘击把他推击到浴缸另一面,他身体内部爆发出一声清脆的“咔擦”声,掺杂着浴室内轰鸣的声音,隐约听见他一声吃痛的闷哼,一时竟动弹不得。
摄像头从他手中脱落,弹出数米落到浴室门边的角落里,沈暮歌大喜过望,一个跨步从浴缸飞身出去。宋亦城只是保持那个姿势静坐在水中望着她,一动不动,如石化的雕像一般。
沈暮歌刚要把这场打架的战利品收入囊中,一只手却在眼前一闪,抢先一步把东西拿捏在手中。
她抬头,白望舒长身玉立,挡在浴室门口,凤眼怒视着自己。
白望舒看了一眼斜倚在墙边的宋亦城,抬脚要跨过去,被沈暮歌一把拽住,想从她手里去抢摄像头。
她彻底发作,一个抬腿把沈暮歌逼退半米,玉手一挥,那石子大小的东西被扔得无影无踪。
白望舒凑近她,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楚成平见每个人都要扫描电子设备,不是在会面的时候,就是在告别的时候。你今天只是侥幸,我们赶到得及时,还这么嘚瑟!”
对话被浴室里本来的噪音掩盖,不至于会被窃听器录到。
沈暮歌觉得有些荒唐,回头去看宋亦城,他还是那副诡异的样子,冷眼旁观这两位美女间对峙,面若冰霜。
白望舒长腿越过去,背对着她,揽住宋亦城的肩膀将他扶起来。
宋亦城站起来很吃力,似乎憋着一口气没有泄,才勉强从水里跨出来。浑身湿漉漉的,从头到脚都是惨白,落魄得不像样子。
沈暮歌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白望舒虽然低着头,瞳孔里却隐忍了流动的泪光,盛满潮湿的雾气。
这个人从来没有情绪,更不要说落泪了。她不由得诧异,说话也变得结巴,“他这是……”
“之前那场车祸,他为了救你,断了几根肋骨而已。”白望舒淡淡地说,“现在拜你所赐,他再去医院接一次就是。”
沈暮歌愕然。透过他湿透的半透明上衣,能看到左胳膊上有一道很长的伤口,隐约能看见可吸收线的线头。此时也渗出淡淡的粉色,狰狞又醒目。
宋亦城平复了呼吸,隔开白望舒搀扶他的手兀自站着,头顶在水气里冒出淡淡的光晕。
他往门外走了两步,倒看不出艰难,右手只是轻抚了下左肋。经过沈暮歌身边的时候,撂下一句话。白望舒紧跟上去。半晌,楼下传来了汽车驶离的声音。
别墅里回荡着钵仔糕关在笼子里不开心的叫声,呜呜嗷嗷地诉说着对主人的不满。她撑着麻木的膝盖站了起来,回想起宋亦城走前说的那句话,哭笑不得。
他说:“明早不要忘了遛狗,钵仔糕不在家里拉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