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琛!”
帝姝猛得推开门,里面已经有两三个随行的军医正在给谢景琛包扎伤口。
他的左肩头露着,利器已被取下,但不难看出,已经被什么东西彻底贯穿。
帝姝一进去,几个军医立马跪倒在地请罪,但其实是禁卫军护卫不力,他们几个医者又有什么罪?
谢景琛往门口望了一眼,眼神更加疲惫了,似乎随时都会闭眼晕过去,他努力使嘴角往上抬,不想帝姝太过担心:“陛下……咳咳……”
还没说话,一阵剧烈的咳嗽使得谢景琛肩头的伤开始往出渗血。
帝姝阔步走过去,路上踢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她低头一看,是带血的暗箭。
她向身后使了一个眼色,黑影一闪而过,凌风便将暗箭拾走。
“伤势如何?”
帝姝接着走过去,谢景琛倚在椅子上,唇色凉薄。
因为刚刚谢景琛咳嗽溢血,军医们手忙脚乱地将纱布重新打开上药,生怕弄疼了他。
但毕竟是穿肩之痛,谢景琛额上冷汗直冒,弄得军医们也是提心吊胆。
帝姝眉头紧紧地皱起来,他们不过刚刚出京两日,就遭遇如此暗杀,若再往后走,岂不凶险万分?
“景琛,现在离京不过千里,你听我的话,我找一队人马互送你回京,跟着我不安全!”
谢景琛反手抓住帝姝,力气不足却很用力:“你是嫌弃我拖你后腿?”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是路上实在凶险,你也看到了,一路都是刺客,还是京城安全些,你也莫在南山寺呆了,直接进宫……”
看得出来,帝姝真的很紧张谢景琛,不过她话还未说完,便被一声叹息打断。
“哎,你就是嫌我身子差了,不能与你……你就不怕我挺不过去这箭伤,直接死在路上?”
谢景琛眼中最后一丝光亮也马上要被灰暗代替,他定定地看着帝姝,似乎看着最后一株稻草。
帝姝呵斥道:“你说什么胡话!宫里有陈老,你一点儿事都不会有!早知道我就千不该万不该把你带出来!”
谢景琛苦笑一声:“陈老医术那般好,我也足足昏睡了半年之久,如今你又要我一人回到那座冰冷的宫殿去?我一个人,熬不过去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句熬不过去,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帝姝为之一颤,心疼地抱住他,还要小心他的伤口,生怕被牵扯。
十四年前的谢景琛,是定国公府名满天下的金玉世子,他天赋异禀,才色双绝,祈州城里不知多少少女为他怀春,好不肆意风光。
直到半年前,他还以一己之力,运筹帷幄,替本该殉葬的帝晖争夺皇位,反叛柴将军,兵临京城之下,这都是他的壮举。
可如今的他,仿佛一只惊弓之鸟,半年黑暗中的昏睡磨平了他的意志,瘦弱的身子好像轻易便能损坏。
他怕了一个人,他想要的只是与她一起,不管去哪里,不管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