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启和身后的天戟都疾驰千里,第七天清晨才赶回建阳温岭场。人还能挺住,但马已经到了极限。温岭场只有白文裕、谢聪、谢明和谢光带着三百天戟都兵士在等他。后面三人都是谢启的亲兵护卫,也是“谢家五虎”成员。“谢家五虎”由谢睿、谢智、谢聪、谢明、谢光组成,其中谢睿谨慎多谋;谢智机变跳脱;谢聪武功不凡;谢明细心周到;谢光胆识过人。
白文裕算是谢望的养子,他的生父是谢望手下的一员裨将,在一次战役中英勇牺牲。那时白文裕是一个不到五岁的稚童,白家的环境有些复杂,无人能够照顾孤儿寡母。为了给同袍血脉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老将军谢望就将白文裕抱回将军府抚养,从此白文裕就成了将军府的白郎君。
谢望并没有将义子白文裕写入谢氏宗谱,因为他不想白文裕改姓为谢,只想他延续白家香火。白文裕长谢启两岁和谢启一起长大,不过两人的性情有些南辕北辙。谢启少年老成坚韧持重,白文裕放荡不羁任意随性,两人虽然经常斗嘴,但感情非常深厚。谢望因为一件意外,决定将十二岁的谢启带到军中历练,一同被带来的还有白文裕,从此两人就过上了餐风饮露,日晒雨淋的军旅生活。
火云军是由谢望一手打造。兵士们都身着红袍铁甲,行军作战时就仿佛九天业火如云般滚滚而来,因此被称为火云军。谢望训练过几拨火云军,很多将领都跟随在老将军手下学习兵事,之后将领们分散在南唐各处成为一方诸侯,被他们带走的部分火云军改编进入南唐六军,有了新的番号,如龙武军、天威军等。
谢启投身火云军后不久也开始醉心练兵。先祖谢玄曾经练成北府兵,改变中华历史命运的淝水之战主要仰赖北府兵的骁勇。他于是在火云军中挑选了五百壮士再精心训练组成了天戟都。天戟都是谢启的私兵亲护,也就是牙兵。因为南方少战马,谢启花重金从北方购来战马配备给每位天戟都兵士。天戟都的武器装备也是火云军中最好的,除了战马,还有利弓重戟。
谢启研究过战场上的各种兵器,最后选定戟,还亲自教导兵士如何使用戟,因此当五百人最后练成时便命名为天戟都,也被外人称为火云天戟。天戟都不负谢启期望,战斗力强悍,可以一当十。自练成后,天戟都就一直跟在谢启身边。谢家五虎是天戟都的队长,每人各领百人。
白文裕也跟在谢启身边,是谢启不可或缺的幕僚,但他不喜欢拘束不愿受官场那套人情世故的束缚,因此尽管他帮着谢启处理各种机要却没有任何实质官衔,天戟都和火云军兵士都称他为“白军师”。
军师在唐朝早就不是官职了,军中也没有军师这个称号,但白文裕非常喜欢被人叫做“军师”,不知从来弄来一把扇子,有事没事就在人前扇扇,他从来不穿火云军标配的绯红战衣,只爱穿常服,虽然比不得谢启,但也是一位姿容华美的少年,穿上白衣站着不说话时到有几分仙人之姿。
谢启来不及喘气休息就急急询问白文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文裕:“你离开崇安时就忧心那三只鸟儿不省心,定然会惹出事端,因此一切也都在我们预料之中。只不过却没想到有人竟然贪生怕死到如斯地步……”
原来就在他大婚的那日凌晨,五更天不到,邵武百姓偷偷开了城门将殷兵引进城中,那时唐军正在熟睡毫无察觉,殷兵的突然袭击让唐军损失惨重。冯延鲁和臧循吓破了胆,一面派人向建阳的查文徽和温岭场的谢望求救,一面争先恐后拼命逃跑。
臧循没有逃出邵武,冯延鲁带着残兵逃出了邵武城。殷将张汉真领镛州兵进入邵武,他没有想到冯延鲁和臧循带领的唐兵如此不堪一击,根本就是不战而退,望风而逃。不是唐兵太弱,而是主将太无能,遇到危险就只想着逃跑,那个当兵的会自己跳出来与敌军交战呢?
唐兵总体兵力有一万五千人要远多于张汉真,因此对于张汉真来说此时他主要考虑的是如何保存自己的实力并杀伤唐军有生力量。见到唐兵如此不堪一击,张汉真马上下令追击唐兵,计划集中自己全部兵士以优势实力全歼城中驻扎的五千唐兵。他仅留下几百人守邵武城门,领着大军奋力追赶冯延鲁。
谢望见了冯延鲁派来求救的人,那人言辞谦卑请谢望看在谢冯两家已经是姻亲,务必发兵相救。谢望很清楚邵武城的战略价值,该城在建阳的西面,不仅能够阻挡来自西南面汀洲和南面镛州的救兵,保护查文徽驻守的建阳,还可与建阳守望相助共同威胁王延政的都城建安。
建阳离建安不过百里,战略位置非常重要,是南唐进攻建州必拿下的前哨。一旦邵武失守,那么建阳将孤危,失去屏障暴露在汀洲镛州兵的进攻下。如果镛州汀洲兵合力进攻建阳,那么建阳很难守住,而一旦丢失建阳,南唐伐殷之战就将彻底失败。到时损兵折将,徒劳无功,他们将回去面对皇帝的怒火、大臣们的指责,前途堪忧。因此重新夺回邵武,稳住伐殷的战局至关重要。
谢望几乎一瞬间就作出了决定。他命令手下的裨将杨云杨雄赵杰领三千火云军马上奔驰,重新夺回邵武,并且严令他们拿下邵武后无论发生何事必须死守邵武,不准领兵轻出。然后他和裨将唐猛领剩余的二千火云军去救冯延鲁和臧循。白文裕和谢家三虎带着剩下了三百天戟都守卫温岭场——保护身后穿越武夷山回返南唐的通道。
冯延鲁正向着温岭场的方向逃来,在半路上与谢望相遇,身后是一直紧追不舍的张汉真和他带领的镛州兵。老将军谢望马上拦住张汉真,火云军和镛州兵厮杀起来。镛州兵有七、八千人,老将军仅有二千人,冯延鲁的五千人已只剩残兵二千人。谢望本打算救下冯延鲁后两人合兵一处共同对战镛州兵,但可惜他错估了冯延鲁。吓破胆的冯延鲁没有回身帮助谢望而是继续逃跑,身后的二千唐兵也跟着他,没一会儿就跑远了,只留下谢望和他的二千火云军抵挡近八千人的镛州兵。
张汉真马上指挥镛州兵将谢望和火云军团团包围,他想尽快解决这二千唐军,害怕建阳的查文徽发兵来救,一旦查文徽出兵包围他,那么他将腹背受敌。战斗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厮杀惨烈,面对数倍于己的对手,火云军兵士没有半点胆怯,绯红战袍浴血,刀剑在不断的搏击中震断,没有利刃的兵士就用手用牙去进攻他们的敌人。
张汉真惊讶了,二千人竟然和八千人打成了平手,他本以为瞬间可以结束的战斗竟然持续了两个多时辰,而他认为半个时辰就会出现了查文徽援军却迟迟没有身影。很快他收到回报,邵武失守,另一队身穿绯红战袍的火云军攻进了邵武城。
杨云、杨雄、赵杰三人带领三千火云军杀到邵武城下几乎没有遇到太大的抵抗就拿下了邵武城。张汉真留下的几百人带着俘虏臧循逃出了邵武。收到消息的张汉真无比气恼,而此时谢望和他带领的火云军也开始节节败退。二千对八千,兵力实在太过悬殊,而令人绝望的是救兵却没有半点人影。冯延鲁没有回来,建阳方向也没有唐军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