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白枳与一男子并排站在云头,那男子墨发未束,凌乱张扬地肆意随风飘着,黑袍黑外襟,凌厉削刻般的眉眼,浑身都透露着一股张狂的气息。
奈何桥底下的他的眸子闭了百年,如今眸中更多了几丝深沉的暴风。
男子落下云头走近她的跟前,霸气的眉眼微微动了动,道:“我就知道,你定会安然无恙的。”
莫离听得,眼眶微涩,后弯了眉眼,“这几百年睡得可好?”
眼前的人,正是那冥界嚣张狂妄的小太子,冥楂。
“刚醒,前些日子便睡不太安稳了,梦里一直觉着是你回来了,便不能那么偷懒睡下去了。还好,感觉未有出错。”
冥楂的嘴边也噙了淡淡的笑意,实际上那睡得日子哪有那么好受,初初完全凭借了一口气吊着强撑着,靠那黑水精魂滋养着,若不是黑白两小鬼时时捉了些玩意儿扔进河里来陪他玩玩,这一两百年的光景,他没病死也闷死了。
日日等着神魂与肉体修复的那一日,今早时分辛白枳便早早地来了冥界,往孟婆摊子上二郎腿一翘,一坐便是一个上午,一句话也不说,只问孟婆讨了特酿的水草蜜喝着,偶尔高深莫测地往水底下瞧个几眼。
虽辛白枳是什么都未说,但瞧见他这幅荡漾的做派,冥楂便觉着今日定有什么好事要发生。
果不其然,巳时刚过一点,他便感知到神魂的最后几分正慢慢融合,他憋屈了这两百年左右的光景,今日终于得以重见天光。
这厢的三人还在说着,黎华国的人也在注视着,墨子枭看清冥楂后,本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地握了起来。
而那伤了的云渐清在瞧见辛白枳与冥楂以后,眸中的火光便又更盛了些,紧紧地盯着辛白枳看了好一会,捂着伤口的手紧了几分,由宫婢搀扶着虚弱的上前,冲着黎帝拜了后说道:“启禀圣上,那男子便是昔日一直与莫离一道的,皇上可能未有见过,但我们许多人都是知晓的,她就是那莫离。
还请圣上替十五皇子、昭仁公主还有臣女做主!”
黎帝沉沉地盯着莫离几人,地上横躺着的尸体都是宫里入门级的暗卫,这几人一出手便悉数击杀了。
这般僵持了一小会儿,楚寻与加弥耶的一众使臣也来了。
楚寻上前第一句话便是与那黎帝说道,“黎帝这般对待我加弥耶的公主,是何意?”
站到莫离的身边,眼下是莫离他们在一边,黎华国众人在湖对岸。
莫离的衣裳早已被冥楂手一挥烘干,最终黎帝还是妥协撤了人下去,转到了议事的大殿里。
莫离终能有幸见到了那云渐清口口声声说着重伤在床的昭仁公主,还有那被皇后带下去又带来了殿内的,朝着莫离做鬼脸的十五皇子。
当真是齐聚一堂了。
那昭仁公主看上去倒是真伤的不轻,脸颊处竟有一道不小的伤口,用了白布蒙了一块,苍白着嘴唇靠在美人榻上,黎帝屏退了多余的宫人与外臣,昭仁公主的气息都有些微弱,这般宁静纤弱的模样,与平日倒是判若两人。
而且瞧见莫离,昭仁公主眼中那股子愤恨当真是十足的真切,莫离记起来她叫什么了,夏书语。当初刚得知这名号时,莫离道这公主应当是个娴静婉约的主儿,谁晓得竟是个完全相反的。
这就有些怪异了,若说只是想要嫁祸给她,倒没必要糟蹋了自己的脸,况且这夏书语可不是能对自己下的去手的主儿,但她这副模样莫离也确确实实瞧了个清楚,不像是作假,但她那日分明就是打的离她们较远处,更何况这夏书语走在最前端,若说她失手打偏了些,那该遭殃的也绝不会是夏书语。
可脸上的那道口子,是实打实的伤口。
太医将那拆开的纱布又重新蒙上,夏书语的生母,贵妃娘娘这时便冷声的看向莫离,道:“宁国公主倒是给本宫一个解释,为何要对我皇儿下如此毒手?”
这贵妃娘娘也是个嚣张跋扈的主,莫离此前在这宫里住了些日子,虽与她们没有直接的往来,但这黎华国的后宫娘娘们,倒是一个比一个有些手段,除去城府极深的皇后,贵妃娘娘就是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