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女儿为什么不早点给你这个机会呢!
唐月朝听了唐辞嬅的话,扯了扯鲜血还在不断涌出的嘴角。
女儿,你知道,爹就放心了。
那个世人眼中最懦弱无能的纨绔子弟,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被择烈刺死在自己面前,不敢告诉别人凶手是择烈。
是因为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向择烈动手的最佳时机,而且身为丞相的父亲的死讯暂时不能传播出去,不然旭国会更加动荡混乱。
看着兄长被敌人毒害,为了保命,他向凶手跪地求饶。
是因为当时的他已是百年大族唐家最后的幸存男丁,若他也死了,唐氏一族就彻底亡了,而且姐姐在后宫中无依无靠,会更加举步维艰。
看着敌人灭亡他的国家,杀了他的姐姐和姐夫,他却选择了逃到一个遥远的地方,这件事是他唯一无可辩驳的。那个令人失望、令人痛苦的时代啊,他选择了真正的懦弱下去。
所以,上天惩罚他,派他的女儿来完成他未完成的事!
他怎么忍心女儿受此磨难!
那就让他为女儿分担一点吧!
嬅儿,你以后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幸福地活下去。
唐月朝的双手蓦地垂下,接着双眼也缓缓闭上。
被他带到湖中岛的三只幻狐围在他周围咕咕地叫着,样子看起来无比悲伤。
唐辞嬅将唐月朝轻轻放到地上,然后,七只幻狐成弧形站在她身前,发出对敌人最后的致命的一击。
一幕幕痛苦绝望的过去不断回放在眼前,织芷终于崩溃了。
只见她忽然仰天长啸,边哭边笑,指着涉汀吼道:“你进入暗渊阁根本不是因为爱我,而是为了折磨我!”
她一声比一声凄厉。
“你只是想日日提醒我,曾为你产生过离开暗渊阁的愚蠢想法,曾为你傻傻地在酒楼等了一个月却等来你另娶她人,曾为你残忍地杀害了一个无辜的女子而日日夜夜饱受折磨!”
“你称心了!你如意了!现在,你再也不能折磨我了!这十几年我受够你了!”织芷说完,拿起地上的剑放在颈边。
“不!”涉汀发了疯似地冲向织芷,连为了减轻幻术影响而捂住耳朵的双手也放下了。
可他还是晚了一步,织芷的鲜血溅在了他的脸上。
涉汀瞳孔蓦然收缩,然后猛地睁大双眼,接着,他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哀嚎。
“芷儿~”
他颤颤巍巍地走向织芷,拿起了她刚刚自刎的利剑。
然后,气息奄奄的他抱住了织芷的尸体,如同浓情蜜意的情人一般,在织芷耳边呢喃道:“你曾经说过,暗渊阁又黑又冷,我进暗渊阁,是为了陪你啊!”
“现在,我也陪着你一起……”
唐辞嬅这边的敌人已经全部消灭了,她毅然转身,带着七只幻狐,走向周玥等人。
屹岸和揽兰看到织芷和涉汀双双自刎,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他们像看怪物一般看着唐辞嬅。
辛丘看到尸体堆积如山,段瑾周玥皆重伤,莫祺战死,唐月朝为救唐辞嬅而死,织芷和涉汀双双自刎,屹岸和揽兰在周玥和唐辞嬅的攻击下左支右绌,被蛊虫啃噬全身,然后跳入湖水之中。
辛丘心惊,按理来说,是周玥他们胜利了才是,为什么珞旖要说他们全死了?
很快,她就看到了答案。
就在周玥他们松了口气时,一阵“叮铃铃”的声音突然传来。
接着,一辆四角挂着铃铛的紫色香车出现在半空中,迅速朝着周玥等人的方向移动。
香车外面空无一人,却能独自悬挂在空中,就像从天而降,紫色纱幔随风飘荡,伴随着连续不断的铃铛声,这一幕惊艳而诡异。
最后,香车停在了周玥等人面前。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掀开了香车上的紫色车幔,露出了里面的人影。
那是一个穿着金色镶边暗黑长袍头戴银冠的年轻男子。
然后,年轻男子微微低下头,扶着车身走出香车,与此同时,香车背后突然走出一女三男,站在了年轻男子身后。
这时,珞旖的手离开了辛丘。
辛丘呆滞在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他……他们是谁……”
“他们就是暗渊阁以及新的四大堂主。”
“他们早就到了浮图城?”
“没错,屹岸他们不过是暗渊阁阁主的弃子,不管何方输赢,最后段瑾和周玥一定会死。”
辛丘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将嘴唇咬出了血。
“为什么我没有看见左三只呢?周玥说她可以轻易杀死任何人。”
“左三只与我一样,都是已经死去却被轮回神宫复活的人,我们活着有各自的使命。”
“可她曾经帮过她主人左桡杀过人。”
“帮左桡不妨碍他的使命。”
“帮阿瑾就妨碍了?”
“这次妨碍了。”
辛丘越想越难过,忍不住抽噎起来。
阿瑾,周玥,唐辞嬅,唐月朝,莫祺他们全死了?
她怎么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想不想救他们?”
辛丘忽然停止了哭泣,愣愣地看着珞旖。
“他们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给你看的是即将发生的结局,其实还有补救的余地。”
辛丘浑身一震。
顾不上对珞旖吓唬她的行为生气,辛丘连忙问道:“怎么补救?”
“你暂时没有这样的能力。”
“那要怎样才能获得这样的能力?”
“找到刺入你头顶的银针,并拔下它……”
辛丘毫不犹豫地照着珞旖的话做了。
拔下银针后,她闭上双眼,皱了皱眉。
睁开眼时,看样子她并没有改变多少。
可珞旖知道,她已经变回了一个完整的七葵。
而辛丘,只是未遇见伶舟起时的七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