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为何要梦魇？若是梦，那也是在梦中笑醒了去，本宫可欢喜得很！”林琅俯身下去，一手勾起婧敏的下颌，道：“本宫听闻你在景仁宫禁足着也不老实，日日夜夜咒骂本宫，是不是？”

婧敏一口啐在了林琅的面上，发狠道：“不是咒骂，实在祈求漫天神佛开眼，收了你这个妖孽去！”

林琅扬起别再腰间的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污物，忽而一把抓起婧敏的胳膊，甫一用力将她从凤座上拉扯起来，顺着台阶推倒在了地上。

她虚弱极了，以至于从凤座上摔落在地上，连强撑着起身的气力都没有。

林琅居高临下看着婧敏，婧敏冷笑道：“怎么？你想要坐本宫的后位？”

林琅摇头道：“本宫要这后位做什么？成了跟你一样名存实亡的皇后，还不如一刀了断了本宫的性命来得痛快呢。”

“你想杀本宫给你的女儿报仇？”婧敏用力支撑着身子在地上坐了起来，双手敞开道：“来呀，让本宫瞧瞧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杀你？”林琅猝然发笑，道：“本宫为何要杀你？要杀，也是杀你的孩子。”

婧敏泠然道：“本宫若是有孩子，会落得如今这般田地吗？”

“皇后娘娘自然有！”林琅定声截断了她的话：“您长子弘晖的棺椁灵位摆在何处，本宫一清二楚。娘娘要了嫒虞的命，那么臣妾便只有令弘晖死后也不得安生，才算是报了皇后娘娘的恩。”

“弘晖弘晖？”婧敏遽然尖叫起来，匍匐向林琅爬去：“不行，你不能这样对弘晖！他死的凄惨，且他死前你尚未入府，本宫所行种种与他无关，他不过是个无辜的孩子！你却狠心让他九泉之下也不安稳吗？”

“与本宫何干？他是你的儿子，又不是本宫的。你害死本宫的嫒虞的时候，从没想过嫒虞同也是无辜稚子？”

婧敏慌了，连忙道：“本宫从未想过要害死三公主！本宫只不过是想害死茹沁的儿子罢了。三公主的死纯属意外，本宫”

“意外？”林琅冷笑道：“弘晖的坟过了火也是意外，弘晖的灵位被雷劈了也是意外，弘晖的尸骨被野兽抛出来分食了，也是意外！皇后娘娘觉着哪个意外适合弘晖，便与臣妾说，臣妾去做就是了。”

“不要！不要！！”婧敏凄惶摇头，双眸遍布血丝瞪着林琅：“你便说，如何才肯放过本宫的孩子？”

林琅合袖从凤座上走了下来，掠过婧敏径直向门外行去：“子时之前，若是有人报皇后娘娘崩于景仁宫，那臣妾便容你母子二人九泉之下团聚。”

说罢，头也不回的推门离去。

身后，唯余婧敏悲绝的恸哭之声。

是夜未到子时，合宫四起了凄凉哭声。

有内监奔走于长街之上哭喊着：“皇后娘娘薨了！”

林琅侧一侧身，安稳躺在榻上，噙着笑合目睡去。

雍正九年九月二十九日，皇后乌拉那拉氏薨于景仁宫，年五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