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药睁开眼睛醒来的时候,周遭一片漆黑,上半身被铁链捆绑,身体浸在水里。待双眼适应了周遭的黑暗,自己所处的地方看起来像是一个大的地下河区域,背后是一棵大树,能在这种环境下生存的,想必也定是一棵厌木,有厌木的地方,就一定会有死人,那不时响起的“噗通”声,每一声都一定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不知他们对自己身体动了什么手脚,小药心中无比的悲愤,可身体却给不出一丝丝反应,就连咬紧牙齿,自己都做不到!
王夫归等人跟随着花子的人马一路后撤,尽管后面并无追兵,但众人仍不敢松懈。暮色渐浓,边陲西地,少有的雨水时节,豆大的雨点骤然急下,众人的脚步停在了一处颓败的村屋前,抬眼看去,村屋一间挨着一间,狭窄逼仄的巷道没有规律的穿插其中,花子稍稍辨别了下方向,领着一行人往里走去,夜色里,每一户门前似乎都飘着一面绣花的旗子,辨不清颜色,有些被雨水浸透了的,细风吹不动,雨水浸满了布料,滴滴打在石板上,与极速落下的雨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有些半依在檐下,只沾染了稍许雨水,仍在风中招展。花子停在一户门前,收了门上的旗子,快速的掸了掸上面的雨水,仔细的卷起收进怀里。推开门,带着众人走了进去。回字形的小院,檐下摆的都是一人宽的长椅,天井对面坐着一个女子,似是见惯了这种场面,女子并未言语,趁着一把大大的油纸伞,引着王夫归,将小药母亲带到了里屋休息。花子招呼众人在长椅上休息,廊下备有茶水和干粮。花子的人很自然的躺下休息,每隔一阵子就有人轮换着出门。小五在里屋照顾小药母亲,陈远山的眼睛一直盯着花子,看着花子忙进忙出,欲言又止。他的举动,花子也看在眼里,等嘱咐好这一波换岗的手下,他敲了敲桌子,示意陈远山和王夫归坐过去。花子拿过茶碗,给2人分别倒了杯茶水,“都先喝口水再说吧!”陈远山沉不住气,一饮而尽,放下茶碗,正欲开口,被花子伸手按了下去,又给他倒了一杯。王夫归叹了口气,端起茶碗也是一饮而尽,轻声说道:“远山,听花子兄的,此刻,在我们对面的不是逞勇斗狠就能解决的,祁文奕如今是已经将整个王国利益给搬了出来……!”“……那又如何,就是拼了这条命,我也要把小药给救出来。”陈远山还未等王夫归说完,一把摔了手里的茶碗,暴躁的吼道。花子一碗茶直接泼到他脸上,沉声说道:“既然你自己静不下来,我就来帮帮你!不要忘记了,你的这条命可是小药姑娘豁出来自己给抢回来的,此刻,你的命怕是连白无的这只茶碗都抵不起!”屋里的女人想必就是花子口里的白无,听得声响,从里屋走出来,默默的收拾着,续上茶水,拍了拍花子的肩膀,又默默的回了里屋。王夫归在一旁忙站起,冲着女人作揖道谢。
陈远山也不是个冥顽不灵的人,只是这一出出的变故太多,一下子失了方寸,待收拾好心神,也忙不迭给花子赔罪。花子倒是不介意这些,跟二人讲着手下人探得的消息。集西村那边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整个结界区域都暴露在外,厌木也整个被毁去。花子的人不敢跟的太紧,不过祁文奕也并未想要隐匿行踪,一行人光明正大的沿管道回王宫,沿途也不避讳宿在驿馆,附近的大小官员也都殷勤的在驿馆外护卫。只是,并未寻得小药的踪迹,一直跟随在祁文奕周遭的那个黑袍老者也同样消失不见。听完花子的话,虽说已有心里准备,王夫归当下心情仍如坠下冰窟,半晌似不能呼吸,哪怕是无力救小药出来,但知道踪迹总归是有盼头的,如今,祁文奕明晃晃的招摇过市,可小药却失去了踪迹,无处寻觅!“王兄,王兄!”“王夫归!”眼见得花子呼喊没有反应,陈远山一巴掌打了过去,王夫归这才回过神来,怔怔的看着二人。“王兄,如今想要觅得那黑袍老者的行踪,我思来想去,恐怕只有从那赵道长处着手!”听得花子的话,王夫归心下明了。黑袍老者如此了解药谷和厌木,想必和赵道长定有关联,如今,他们也只能从这一条方向查下去。三人唤出小五,互相商量合计,王夫归赶回成王府找寻线索,陈远山同时奔赴青云观打听赵道长旧事,花子负责中转协调,小五留在白无家,负责照看小药母亲。事不宜迟,既已确定了方向,稍作休息后,王夫归二人便踏上了行程。待二人离开,桌前只剩下花子,白无从里屋走了出来,抱着一身衣衫,放在桌上,花子拿着衣服转身进屋,出来时只将换过的衣服放在桌上就离开了。白无从衣服里翻出那面都已经快被捂干的旗子,用手抚平,嘴角扬起轻轻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