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去临淄王的待建府邸时,韩凝礼也很不可思议,上党县令一向自恃清高,从来都是旁人是贪腐攀附的污浊,自己才是两袖清风与民为善的清流。
却没想到上党县的左右手,县丞吴敬斌竟然也搅和道临淄王的事情里来,怨不得韩凝礼鄙视他。
沈燃自己更是和吴敬斌没说过几句话,今日他上门来,听口气好像两人很熟的样子,必定是没憋好屁。
虽然知道他来者不善,也还得装出一副客气样,口中道:“没有没有,吴县丞说的哪里话,我这小本生意,哪说的上什么耽搁不耽搁的。”
吴敬斌却正色道:“现在的上党城,谁不知道沈郎君才是首屈一指的富商,连着几处铺面开业,实在是财源广进日进斗金,就连刺史也赏下过冠绝潞州的墨宝的。”
这话一出,看来他除了来打秋风,没别的事了。
沈燃保持笑容,也不接话,只等着一句但是了。
“但是,”吴敬斌收了笑脸,“这赚的钱多了,难免也得给咱们上党城尽一份心力。”
沈燃微一皱眉道:“是交的税不够吗?”
“那倒不是,”吴敬斌直直看向沈燃,“只是路基冲毁早晚要修,要修就要用钱,可县衙门...”
“要多少钱?”
已经出了正题,沈燃也没工夫和他废话,逃是逃不掉的,还不如谈谈这些铜钱交上去能换点什么好处。
吴敬斌见他痛快,又笑起来:“沈郎君痛快,我们明府有令,摊派多少,就看各家商户的经营情况和心意了。”
沈燃又糊涂了,眯着眼看他。
吴敬斌这才道:“两百贯最少,上不封顶。”
狗官!还什么经营情况和心意。
沈燃啧了一声,拖长声音道:“这...”
吴敬斌见他犯难,居然有些威胁的意味:“这路本来也是各家商号用的多,零散行人能有几个,坐得起车的出钱修路还不是正当。况且,城外的货进不了城内,城内的货出不到城外,受损失的,也是各家商号啊。”
沈燃也不再想和他废话,只道:“我听县丞这个说法,是不是我们商户出的这笔修路钱,不是为了百姓方便,是为了我们商户自己方便,明府是想让我们自己花钱给自己办事?”
吴敬斌点头:“沈郎君明理。”
沈燃面带微笑,又道:“那么,也就是说,我们出了钱,是修我们自己的路?”
“这...”吴敬斌一时没绕过来,这话肯定有毛病,但是又找不到毛病在哪儿。
沈燃白了一眼这个分不清所有权和使用权的傻子,进而到:“那是不是我会英楼一家出钱修路,这路就是我会英楼的路了?”
“大胆!”吴敬斌这才反应过来,一拍桌子道:“沈郎君还要私收过路费不成。”
沈燃嘿嘿一笑道:“那我可不敢,我就是纳闷往常收的那些城门税都干什么用了。”
“横竖我话已经带到了,沈郎君明日去府衙交钱就成,要是晚了,咱们再慢慢道理。”
“别啊,”沈燃见他急了,才缓缓道:“咱们这不是慢慢商量嘛,县丞何必动气。”
吴敬斌本来已经站起身来,一听这话才回头道:“沈郎君还有话说?”
“吴县丞消消气,”沈燃云淡风轻,“我可没有私收过路费的意思,我就是想给明府分分忧,县丞不妨慢慢和我说说,修好这条路,到底要花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