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潇湘:
在队伍行驶了三日以后,终于到达安潇湘所看重的地界,那是一处地势略高的草原。
先在原地驻扎休整,安潇湘带着几个人在草原上画地界,“从那一头到这一头,全部夷为平地,地势矮的那处做入口,中间高的那处做住宅,边上修建两层围墙,要带刺的围墙”、
考虑到安全问题,安潇湘还打算在四面的十里外建造四个望风凉亭,以此处的互市为正中心,慢慢沿着四面开发,只要越来越多人加入,便会越来越繁茂。但听闻从前的草原便是蛮荒之地,如今更多逃难的难民加入,壮大了蛮党的势力,更是混乱无章。
依稀想起那一日,她问橙子:为何懿城平日本没有这么多难民,一到了施粥发馒头的日子,便会将整个城郊堵得水泄不通。
橙子也说不出为何,但直至那日难民来到懿城的日子,恰好撞上了施粥日,安潇湘才明白。原来难民们也想吃上一口暖的,饮上一口热的,但它们的良心,不允许它们与这个毁了它们一家的夏国共存,可是这每月三次的施粥日,实在太过诱人了。
安潇湘是黑衣的消息,早已传的人尽皆知,却依然有人吃着她的救济粮食渡日,这或许说明,百姓们接受不了的是这个国,这个安潇湘,而并非黑衣,并非它们自己。
自然,这仅是安潇湘自己的观点,暂且无从考证,但它们吃了自己的粮食,却是真切的。
说干就干,趁着天还没黑,安潇湘召集了半数的弟兄,开始犁地,将草地铲干净,再将多余的泥土放出来,等着第二日做成砖块,沏成围墙。她带着人往西面勘测建造十里亭,墨白、橙子与几十号人往东面走,其余的人也开始犁地。
这是来到草原的头一日,大伙兴致勃勃,都拿起了各自的家伙,摩拳擦掌要大干一番。
在草原上做互市的,它们是头一批,若做成了,日后它们便都是大功臣。
谁都不知道,安潇湘为这次项目投入了多少银两,做这个项目,等同于在草原上盖了一座城镇。
原本草原与边城衔接的城镇便经常有蛮党搞破坏,如今直接将城镇盖在了草原中,那岂非天天赔本做买卖?
总之,安潇湘这回下了血本,祭出了所有的身家赌这一把,她相信那些难民都有苦衷,既不愿回懿城,并在草原上盖一座城镇,为他们安身立命。
摸着夜色,一片黑茫茫,安潇湘更是不敢懈怠,只让人抓紧将十里亭盖好,但不曾想到,还是出了意外。
十里亭才刚建起一半,便有一名百姓从大营赶来,那人安潇湘认识,是另一支队伍的跑腿。
此时他狼狈不堪的跑来,身上全是一片乌黑,却拿着火折子,在黑夜之中显得尤其明亮。他十分慌乱,“黑衣大人,不好了,出事了!”
安潇湘有些了然的点头,似乎已经料想到了那头发生了什么事儿,“没想到那帮人消息如此灵通,我们才赶到,他们今夜便来袭营,现在他们抢到什么都算我的。”
那传话之人似乎脸色有一瞬间的空白,又“啊”了一声,“黑衣大人,他们夺走了我们所有的东西,营账都劈砍坏了,咱们今夜该住哪儿?”
“我以为他们只是抢些粮食,没想到他们做这么绝!”
这下轮到安潇湘的脸色空白了,她没想到进展这般困难,“还在那里?立刻着人包围,全部活捉。”
等安潇湘赶到的时候,那些人早已围成一团,两方对峙者,谁也不肯让谁,但人数上面显然是蛮党人多。
它们的人分为几批次,依次来此处建城邦,第二批还得过两日才能赶来,头一批的风险自然是要大些。
见安潇湘似乎是领头人,那蛮党的首领手下掐着好几个人质,“都让开,不然爷就掐死他们!”
仔细一瞧,那蛮党手中其实没有几样兵器,但确实是人数压制了安潇湘这头。
害怕他们伤害人质,开拓营的人一个都没敢动,又依着手中有兵器,不让蛮党离开,双方在此处僵持了许久,直至安潇湘赶来。
举着火把的人们围着蛮党,但蛮党们似乎仗着手中捏着几十个人质,都是有恃无恐的模样。
安潇湘又看着蛮党身后,有些狼狈的难民,显然是早已分配好了工作,分工合作,前面身强体壮的负责保护所有人,老弱妇孺的负责扛东西。
蛮党是由从前佑国余党与夏国难民组成的,这一伙人抱团取暖,在草原上抢劫过路商户与百姓,也闹出过不少人命。
见安潇湘上下打量着自己,那首领心头有些毛毛的,抬腿踹了眼前的人质一脚,惹得人质一声痛呼,“看什么看,要么滚开,要么跟爷打一架!草原,是爷的地盘!”
听着蛮党嚣张的声音,安潇湘不急不缓地朝身边人摆了摆手,“去拿板凳过来。”
那人虽然不明所以后却还是拿板凳过来给安潇湘。
得到板凳之后,顶着众人疑惑、惊讶、不明所以的目光,安潇湘直接便坐下,却见大伙还是惊呆了的模样,她挑了挑眉,“看什么看,都去拿板凳坐下。”
“哦……”
直到所有人都围着那群蛮党坐好时,安潇湘才回话,“不就是时间吗?我们有的是时间,等到天一亮,我们的援兵就来了,若你敢动你手头那几个人,你也大可以试试。”
真正敢杀人的,也只有那几个佑国余党,其余的百姓跟着来,不过是为了混口饱饭吃罢了。
蛮党们有恃无恐,安潇湘更有恃无恐。
其实来不来援兵都是骗他们的,援兵到达此处至少也要两日,但安潇湘猜想,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他们虽然人多。
但安潇湘这头武器粮食充足,耗时间,她倒要看看谁耗的更久。
然而,蛮党头领直接笑出了声,“弟兄们,这娘们够大胆的。”
另一人也跟着起哄,“不如活捉了给弟兄们玩玩!”
“好!”
这群蛮党对安潇湘如此不敬,让橙子几番忍不住想起身,皆被安潇湘纸制。她也在思虑,这些家伙究竟哪来的底气,以为自己可以离开此处。
还不待安潇湘想明白,远处传来一阵巨大的脚步声,手中举着一支支火把,目的地明确,朝着安潇湘的方向包围而来。
众人瞪大了眼欲起身,却见眼前的蛮党将人质一个个揪了出来,其中有一人气质非凡,即便落得如此境地姿态却依旧优雅动人,毫无狼狈之色。
至少,在别人面前,青木流沅是弱美人,且身份高贵。
但安潇湘却感受到了,青木流沅虽装的像模像样,却并不真实,楚楚可怜的模样是装出来了,却装的从容不迫,仿若分毫未身处窘境。
况且,先前安潇湘是亲眼见过青木流沅用菱片,身手敏捷,比她强上许多,怎会变成眼前这样毫无还手之力的弱美人?
青木流沅一出来,便哭的梨花带雨惹人怜,“大家不用管妾身,快逃”
青木流沅整这么一出,让众人纷纷燃起了心中的怜悯之心,“流沅格格,放心,我们一定杀出重围,救你离开!”
“杀出重围?”蛮党头领将青木流沅提近了些,另一人直接抽出了小刀,搁在青木流沅的脖子上,逼人就范,“放下手里头的家伙,不然老子一刀杀了她!”
双方对峙之间,后面的蛮党也包围了来,将这支队伍陷入了两难之地。
安潇湘左右扫视一圈,却见青木流沅正在看着自己。她眉梢一挑,伸手制止身侧又欲动手的众人,“大家放下武器,还是保重流沅格格要紧。”
此时,夏国王宫。
星凛尊者对面端坐着夏无归,分外的心平气和,二人下着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