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绮今年不过十三岁,白皙的小脸早已气的微微泛红,“娘子······奴婢今日一整天都盯着厢房看,羽儿那家伙······居然从您的妆奁里偷偷拿了好几样东西走,奴婢气不过,上前理论,还被她威胁了!说什么······娘子喜欢她,什么客阿奶,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气死奴婢了!”
林霖没说话,只是低头面无表情从柜子里拿出妆奁打开看了眼。
羽儿真聪明,不拿大的,只拿小的,她平日里首饰很多,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娘子,她好大的胆子,竟敢偷您的东西,依奴婢所见,不让她进房也罢了!”小丫鬟们满脸不服气,原地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林霖冲绿绮笑道:“你受委屈了,六幺,去拿一串钱来分给她们三个。你们忙了一天,也辛苦了,先下去吧。”
小丫鬟们面面相觑,纷纷行礼谢过娘子,拿了钱出去了。
厢房忽然又变得安静起来,只剩下角落里的烛火还在微微晃动。
六幺揭开膳房送来的宵夜,只见是一壶桃源酒,一盘香喷喷的糟菜,和拌着糖醋卤汁的酸菜。林霖虽然是吃货,却从来不暴饮暴食,晚上吃太多会胖呀,只有喝点酒,吃些下酒菜。
重活一世,开心才是最重要的,虽然目前手头事情又多又杂,却不能耽搁了享乐。
桃源酒的气息芬芳而香醇,林霖连饮几杯,白皙的双颊早已微微泛红,她拉着六幺在榻上坐下,“弦伍去哪了?让青霭她们几个一起进来吃。”
六幺推辞不过,只有扭扭捏捏上榻坐了。
她看一眼散发敞领坐歪歪扭扭在旁边的自家娘子,心里那叫一个苦。
若是给姨娘知道了娘子有如此逾越的举动,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忽然看见门外韦妈妈端来一盘热气腾腾冒着香气的小天酥,那是方才在茶铺里打包回来的。“娘子,奴方才在膳房热了热,虽然不及刚出炉的酥脆,原味还是有的。”
林霖看了她一眼,“把这小天酥送去给萧侍卫,说今日真是多亏他了。”
韦妈妈行礼出去了,忽然只见门口的湘竹帘被掀起来。
弦伍提着另一壶烧酒进来了。
这时候,青霭,茗乐,绿绮三个小丫鬟听到林霖的叫唤也进来了。
六个人围在榻前喝着酒,说说笑笑。
客阿奶回来的时候,看到这厢房觥筹交错,脸色唰的一下凉下来,“你们这些小蹄子反了?竟然敢和娘子一桌?还不快滚出去?”
青霭几个小丫鬟都吓得站了起来。
林霖安慰道看了她们一眼,抬头淡淡道:“妈妈回来了?今日我在书房呆了一日,心里闷得很,才自己准备了些酒解闷,叫了青霭她们几个陪着,倒是忘了羽儿了。如今也吃得差不多了。这样吧,妈妈把这桌子酒菜送到羽儿那边去,让她解解馋。”
客阿奶本来正严厉的斥责丫鬟,听到林霖说“羽儿”二字,心头稍软。
她偷偷看了眼桌上的酒菜,见那桃园酒芳香扑鼻,便知道价格不菲,偷偷咽了咽唾沫。
“好,娘子抬举她,是她的福分,奴这就把酒菜给那丫头送去!”客氏说罢,便急急地收拾桌上的酒,跑出去了。
青霭茗乐几个意犹未尽,都笑嘻嘻的和林霖行了礼,退了出去。
客阿奶把酒菜送到羽儿房中,见闺女不在,又骂一会。
匆匆换了衣服回到林霖房间。
她还准备和林霖睡在一起,听听女孩的心事呢。
却发现女孩早就熄了灯,门都锁上了。
*
林霖醉眼朦胧,平平躺在床上。
看着六幺和弦伍轻手轻脚的帮她掖好被子,放下帘帐。
夜晚寂静,只留下一盏摇曳的烛灯。
前世所发生的一切,都因为她的干预而开始改变了。
黑暗中,她双脚蹬在枕头上,手枕在后脑勺,睁着眼睛想很多事情。
今日在茶铺见到的那个登徒子,真的不是一般的眼熟,她总觉得前世在哪见过。
可是记忆中那张脸,应该比今日所见,更沉稳厚重些。
桃源酒的劲道很大,朦胧的醉意中,林霖脑海中逐渐浮现是前世惊鸿一瞥所出现过的,那身穿红艳龙衮的少年。
大殿之上,那如同暖阳般的双眸倒映着烛火,与她视线相交映。
不可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