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子蕴抬头,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走停了步子,纪沛川转身走来道:“是我疏忽了,忘记公主身体还未痊愈。”他走到罗子蕴身边,抬手道:“一起走吧。”
罗子蕴看了他一眼,便向前踱步,纪沛川也果真放慢了脚步,跟她并排走着。夜风微凉,夹杂着一股木头的烧焦味,吹过罗子蕴凌乱的头发,撩得她脸痒痒的,她抬手挠了挠,又趁着这机会看了纪沛川一眼。
纪沛川的侧脸很好看,高眉直鼻,眼睫长而密,肤白胜雪,道不说是美,是一种秀雅的君子之气,罗子蕴强迫回过神来,心里却莫名乱作一团。
要说相貌,还是厉彦昌最为出色,纪沛川是“雅”,厉彦昌就应当是“肃”,严肃的肃,肃穆的肃,但哪怕是“肃”,她还是依着厉宜年的关系知晓了他的心事,而纪沛川,在她面前永远像一层迷雾,看不清,也拨不开。
“公主在想什么。”
纪沛川的声音温和而笃定,罗子蕴加快了脚步,不去理他,生怕再被他多看一眼就又被猜出心事。纪沛川也不作玩笑,几步又跟了上去,此时,两人已经回了府。
罗子蕴进了门,头也不回地回了卧房,纪沛川喊住了她:“公主殿下。”
罗子蕴停步,站在殿门,门内的烛光倾泻而出,罗子蕴的身形逆着光,高挑而孤独。
她转过身,四周的仆人已尽数退去,纪沛川望着她的身影,静默片刻,道:“……早些歇息。”
就……这个?可那副表情……罗子蕴以为他要说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呢……
不过,纪沛川能跟她有什么重要事情说,罗子蕴转身回了房,她确实有些疲累,回了房,直接倒在榻上。
·
“确定死了?”
“是……是的,刺客似乎也是……无为阁的……”
吴文彤怀里的猫跳了下来,她站起来,语气逐渐肃穆:“这绝不能被皇上知道……”
“可是……皇上已经……”
“这可不好办了……”吴文彤转身看向身边的小厮,“那宫里最后的罪党余孽,也不该活了。”
那小厮迅速从地上跳起,向窗外飞奔而去,吴文彤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短剑,“咻”地飞出,电光火石间,那把短剑就已插入那小厮的后背,“咚”,他掉在窗外的地上。
·
“公主还在歇息,太医先将药留下吧。”
“下官先叮嘱一下,这药丸每日一粒,连续服用一个月,就能好了。”
“有劳了。”
“……”
罗子蕴恍恍惚惚睁开眼,想张口叫人,这才想起来自己不能说话了,正此时,天冬端着刚烧好的水进来了,见罗子蕴醒了,便将水放在一边,道:“公主醒了,喝点水吧。”
罗子蕴确实觉得嗓子干渴难耐,她接过天冬的水,一饮而尽,还是觉得干,便将杯子递去,又指了指那水壶。
“公主还想喝?”
罗子蕴点点头,天冬便又倒了杯,这时,又走进来一个婢女,道:“公主,该梳洗了。”
罗子蕴走下床,从天冬手中拿过水壶,又给自己倒了杯水,再次一饮而尽。
还是干,嗓子好似干裂的枯井,又刺又痛,不知道是不是哑药的作用,她不耐烦地叹了口气,转身过来跟着另一个婢女去梳洗。
天冬放下水壶,出门去找纪沛川,纪沛川正好拿着药来找她,听到房内有动静,问:“公主起来了?”
“是。”天冬点头,“但是依然口干,刚醒就又喝了两杯。”
“应该是哑药的作用。”纪沛川将手中的药递给她,“给公主,一日一粒,先给她服一粒下去。”
“公子不去看看吗?”
“不必了,等会会有人来看她。”
纪沛川转身即走,天冬道:“公子歇一会吧,您已经一夜没睡了。”
纪沛川没答话,直接走了。
天冬拿着药进了房,罗子蕴正在梳洗,她将药瓶放在桌上:“公主,这是太医刚刚送来的药,一会您先服用一粒。”
罗子蕴没法答话,只得默许。梳洗罢,便来服药,趁着喝药,她又拼命喝了好几杯水,还是干,药服下了也无济于事。
“皇上驾到——”
罗子蕴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起身去堂厅,厉帝也是刚到,没带多少人,他见罗子蕴出来,直接道:“不必行礼,昨晚遇刺……伤到身子没?”
纪沛川道:“身子没伤到,但是中了一毒针,将嗓子毒哑了,不过皇上放心,太医已经看过了,也做了解药,一个月便可痊愈。”
罗子蕴点了一下头,坐到一边,厉帝道:“还是多谢公子照顾。子蕴,随意收拾下,朕叫皇后给你找了新住处。”
皇后?罗子蕴眉间不经意蹙了一下,她反感,反感与吴文彤有关的所有事物,讨厌被她监视,也讨厌提防别人的感觉。
“不愿?”
厉帝看了一眼纪沛川,笑了一下:“看来是公子将子蕴照顾得太好了。子蕴,你若真想住这,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再过几日,便是大婚。”
纪沛川客气地笑了一笑:“若公主不嫌这儿冷清,住下便是,这件寝殿,还有婢女,也都随公主用。”
罗子蕴看了一眼纪沛川,他面上还是温雅地笑着,罗子蕴心说:昨日确实睡得踏实些,没有皇后的人在这看着,自在得多。想罢,她点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