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薛邈主动送李尔下楼回家,主要也是为了感谢李尔吃饭时帮她说话。
两人从单元楼里出来,一边在小区花园放慢脚步,一边闲聊起来。
“刚才谢谢你”,薛邈主动提起刚才的事,表示感谢。
“谢什么,我都过意不去,感觉都是我一句话引起你跟你哥的争论。我只是没想到你哥那么反对你学中医。”
“是呀,以前我也反对自己学中医,谁知道阴差阳错还是走了学中医的路。”
“为什么?我一直没看出来,你们当初为什么反感中医?”李尔感到意外又好奇。
“嗯…”,薛邈停下脚步想了一会,李尔跟在她旁边也停下脚步。
“我不知道,现在回想起来觉得一开始我并非完全不喜欢中医,可能是因对薛景仰慕和羡慕,受他反感中医影响很大。然后…”薛邈沉吟一会,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内心深处对中医期望也失望的那种感觉。
“然后什么?”李尔追问到。
“嗯…说不清楚,我对中医有种说不出的情怀,我切身体会到中医疗效,但当我当了中医大夫后,我以及我身边的大夫,运用中医治疗疾病,你说有没有效果,有。但是那种效果又不足以让我觉得中医了不起。所以我有一个阶段我很矛盾,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了,是中医本身不行还是学中医的方式出了问题,我很矛盾…”薛邈说着话,凝视离他俩不远的路灯,在黑暗里引导大家,好像投射到心里,仿佛近期经历过的,隐约中好像被引导到一条康庄大路。
李尔一直在认真听着薛邈的话,微微点头,薛邈说到的问题,其实他也曾有所感觉,他信任中医,但是总被辜负,是因为他觉得他没有遇到好的中医大夫。
“也没想到后来…后来就是去了陈伯伯那里,我经过一段时间学习,发现我对中医根本不懂。我之前看似运用中医治病,其实根本就不是中医…李老师你别那么看我…就是给你偏方的时候我也不是中医。”
李尔疑惑不解,蹙眉怀疑…
“我现在才觉得中医看病,那些大夫不过是按点、线、面、体分…”
“怎么讲?”李尔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感到有意思,愿意洗耳恭听。
“点就是仅仅知道一些简单的中医、中药的点,比如有人知道大枣补血、黄芪补气,当归补血,益母草治妇科,甚至知道点六味地黄丸可以补肾,但是补肾阴还是肾阳分不清楚;线比点好点,可能不仅仅知道六味地黄丸滋肾阴,逍遥丸治妇科,还可以简单知道人有胃寒、肝有郁结,气血亏虚什么;
到了线就能知道阴阳、寒热、虚实、表里八纲辨证,会五脏六腑的脏腑辨证,可这并不代表就可以运用中医看好病。同样是病人口腔溃疡、牙龈肿痛、咽喉不利,不见得有多少中医大夫就能分清是实火还是虚火,常常选用的不就是板蓝根、大青叶、金银花、胖大海甚或苦寒的石膏、黄连、大黄,所谓的泄火清热。同理还有高烧,很多人怀疑中医可以治疗高烧不,是因为我们对高烧退热,完全嵌入西医炎症概念,所以选用具有抗炎作用的中药如连翘、桑叶、菊花等等一些苦寒之品,看似用寒对热是有阴阳辩证,不过都是流于症状表面的辩症。高烧的本质是寒是热不去看,自然不会有效果,或者说效果慢,这完全是抛弃了中医辩证的本质。
至于面,我最近才慢慢体会到,比如陈伯伯那里,这才是中医。看病不再是单纯看到热,而是要知道什么热,这才是辨证论治。我之前只知道补中益气汤甘温除大热那是考试要点,到了陈伯伯这里才会用甘温除热,否则可能一辈子不敢用补中益气汤甘温除热,因为觉得热的东西,用补益只会增加热性,而根本看不到热的根本是虚…”薛邈话到这,突然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