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个把月,我的身子眼见着一日一日大好了起来。
由此可见,孙大夫虽然老眼昏花,可头脑还是十分清楚的。按着他开的方子喝了一个多月的汤药,手脚微麻的症状都逐渐消失了,身子也爽利了许多,只是时不时的还会有些头晕。
伤虽然大好了,可这一个月来我日日都是愁眉苦脸,憋憋屈屈。倒不是忧心自己身上的蛇毒未祛干净,而是实在惧怕喝那汤药。不知孙老头儿在方子里都加了些什么药材,熬煮出来的药汁乌漆麻黑,又酸又涩,委实是难喝得紧。
叶云溪听说我日日都为喝药而发愁,便特地用蜂蜜腌制了好些梅子,又细心的用小坛子装好了送过来,说是喝了汤药以后吃一颗,可以压压苦味。我素来不爱甜食,又瞧着青珩对那坛梅子垂涎得很,便索性让他搬去了。
这一日,天气晴好,秋风徐送,空气之中漂浮着馥郁的桂花香。
我闲闲的倚在窗边,出神儿的瞧着一缸金鱼。还未到午饭的光景,沁儿便拎着食盒子推门进来了。见我大开着窗子,还只穿着一身单衣,连忙寻了一件厚实些的衣裳为我披上。
同沁儿有一句没一句的说了会儿话,忽然一阵秋风吹进窗来,吹得我鬓发凌乱。我抬起头来,透过雕花的梨木窗格,看见聂江风正扶着叶云溪斜穿过水上的回廊。此时叶云溪已经怀有身孕将近五个月,整个人瞧上去略有些臃肿。今日她着了件鹅黄色的衣裳,看上去很宽松,样式甚是别致漂亮,既能遮掩微微隆起的肚子,又显出几分慵懒和柔媚来。
聂江风在一侧揽着她纤弱的肩膀,低头瞧着她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什么稀世的珍宝一般。这两人在一起,一个象高山,一个象流水,甚是和谐美满。可此时映入我的眼里,却像是一把锋利的尖刀,刺得我的心流血不止。
“小姐在看什么呢?这般的入神儿?”沁儿从食盒之中拿出一碗燕窝粥和两碟清淡的素菜,一边摆着碗筷,一边含笑问我。
我敛了一回神,默然许久,低声道:“看秋风。”
“秋风?风原是无形的,怎能看见?”沁儿停下了手中的活儿,稀奇道。
我轻叹了一口气,幽幽道:“若是有心,不见也能见;若是无意,见也不能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