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府有二女,同年同月同日生。
出生之日,遍地花开,荷香四溢。
长女宁凄戚,眸下一枚黑色花苞,资容清秀,性情冷淡。
次女宁幸儿,额间一抹鲜红花印,清丽脱俗,聪颖灵动。
恬静的清晨,雅致的庭院里传来了轻灵的琴声。
柳絮飘飞中,清丽的少女亭亭玉立在少年身旁,时而侧耳倾听,时而轻声低语,含羞带怯的容颜上,满是对少年的钦慕和无法言说的心悦。
她轻轻地捂着胸口,欲让悸动的心情得以舒缓,不自觉中小指微微娇气地上翘着,脸颊却是更羞红了几分。
贵为宁府的嫡出小姐,宁幸儿无疑是高傲的。风华绝代的容颜,使她永远不乏趋之若鹜的追求者。自小她便知道,她宁幸儿未来的夫婿必定是要不凡的,他必是无法被蒙尘的璞玉,终将会与她携手同程,踏上那万人称羡的双修大道。
所以她不滥情,并不会被众多追求者迷花了双眸。
但宁无风是不同的,他刚被宁凄戚捡来的时候全身没有一块完好的布料,脏兮兮的脸上却没有初见华府的彷徨,亦见不到丝毫的卑怯。他就那样安安静静地被宁凄戚牵着,面不改色地回答着宁父的每一句问话。
而那时躲在角落里的她,就那样偷偷地望着,小指微翘地攥着裙角,嘴角却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没有怜悯,那时候小小的她满心满眼里只有对命途多舛的小少年的心疼。
应该就是那时候了吧,仿佛宿命般,一颗芳心便已沦落。思及此,白皙的脸颊又似羞红了几分。
宁凄戚走出了房门,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幕。
仿佛心有所觉般,一直埋首安静弹琴的少年抬起了刀雕似的脸庞,轻柔的黑发无风自动,本应是一幅美得像画一般的场景,宁凄戚却没来由的生出了几分烦闷。
似是想赶走心中的烦躁般,宁凄戚快步走下台阶,却硬生生被自己的裙脚绊住,即将摔倒的瞬间真的是很透了自己的笨手笨脚!身体却似是早已养成了习惯般,自然而然地用手撑住了地面,碎石扎进了细嫩的手心,她倔强地假装若无其事地站立了起来,手却悄悄地藏到了身后握住。
“啊!姐姐,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青竹,快快去给姐姐拿瓶伤药!怎地如此不小心?”宁幸儿紧走了两步,关心地欲上前扶住她。
“不用担心,我自己会去处理。”宁凄戚轻轻地摇了摇头,抬起手梳理了几下因险些摔跤而变得凌乱的发丝。
宁幸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因忧心姐姐尴尬偏还要强行忍住,却是越看越想笑了。
“姐姐,姐姐!你快别动手了,你手上的污秽全都被你抹到脸上去了。”
闻言,宁凄戚僵直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时无所适从起来,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宁无风静静地望着她,轻柔的光照下,脸上优雅的轮廓泛着玉石一般温润的光泽,呈现于扶疏的枝叶空隙之间。
他缓缓开口说道:“我来吧。”
神情淡淡地自衣袖中掏出一瓶伤药,宁无风从琴前站了起来,宽大的雪白衣袖轻柔地垂着,随着风的吹拂而微微摆动,仿若浮云悠悠,月色清浅。
见状,宁幸儿眸底的不愉一闪而逝,快得令人无从捕捉。
“还是让我来替姐姐擦药吧!”从宁无风手中取走药瓶,她径直朝宁凄戚走去。衣裙翻飞间,留下了淡淡的荷香和少女纯净的气息。
“姐姐,以后不要再莽莽撞撞的了,你看你,弄得脸上脏兮兮的,娘亲要是知道了,一定又会数落你一番……”
宁幸儿提着自己随身携带的蚕丝手帕,轻轻地擦拭着宁凄戚混着血污的脸颊,小尾指仍然习惯性地上翘着,虽是说着关心姐姐的话语,小女儿姿态却是展露无疑。
低垂着眼眸,宁凄戚淡淡地应好。
思绪禁不住飘回到了数年前。
那日,娘亲带着眼眶红红的宁幸儿来到她的院落,唤着她的乳名,对她说道:“七七,娘亲跟你商量件事,好吗?”
宁凄戚疑惑地看着面有难色的娘亲,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