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黎婉玉做了个梦,梦见大团大团的血,像曼珠沙华般流动在她裙裾下。她惊得频频躲闪,却躲不开。孩子,然后是孩子凄厉的哭声,似在控诉着她的狠心。
陡地,画面转变,楚羽凌周身浴血而来,用剑指着她,朝她疯狂吼道:“是你,是你害死了我们的孩子,你这个狠心的女人,我要杀了你。”
他声音冷凛森然,剑刃刺进她胸口时,她胸口一痛,厉声尖叫,这声叫,生生将她从梦中叫回。
闪耀的灯下,一张俊雅容颜晃动在眼前,可惜是那张她最痛恨的脸。
“阿璃,你终于醒了。”官云修长的手来到她脸颊处,想要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
黎婉玉如躲刺猬般,嫌弃的偏过脸躲开。手很自然的摸向肚子,孩子还在,她心中如释重负般长长吁了口气。庆幸,她用药的剂量恰到好处,才不致掉了这腹中胎儿。孩子虽在,不代表着官云干过的事可以抹掉。想到他在木槿花中放了麝香,她就恨意难消。明知,淡淡的麝香味只吸了一点,一时半会不会导致她直接流产。她索性在冯映月走后,故意自己再喝下半粒致失胎的药,决意用这件事来先铲掉冯映月。她故作难过的哭了会,转过脸来,冷若冰霜的朝他怒吼。“官云,你为什么要杀死我的孩子?”
官云怔住,不清楚她为什么要这样冤枉自己。看着她眼中不断有泪淌出,他轻声安慰:“阿璃,孩子没掉,保住了,朕没有要想杀你的孩子呀!”
都到在这个时候了,他还不承认。黎婉玉咬着银牙,直接坐起,揪住他衣领问:“哪你告诉我,不是你想杀,又会是谁?这殿里所有的一切,不都是你让下人布置的。包括那木瑾花,你,你告诉我呀!”她依旧嘶吼着,眼底赤红。
本以为他们的见面即使不愉快,也不会像现在这般,他莫名顶了杀她孩子的罪名。官云心里窝着口气,刚刚御医们诊断明明冯映月送来的汤里没有致胎儿产的药,她怎么会差点无端产。他没有往她身去怀疑,而是想到她刚刚到的木瑾花,这木瑾花的的确是他差人送过来的。他浓眉轻扬,以双臂紧箍住情绪失控的她,问:“你刚刚什么,什么木瑾花,哪木瑾花怎么了?”
冷扯唇角,黎婉玉十分好笑的看着他。“你难道不知道吗?不是你让人在木瑾花里放了麝香的吗?”
官云如遭雷击般惊住,他何时吩咐过下人在木瑾花中洒麝香?怜月,难道是怜月?目中很快闪过一首残忍冷光,他喝道:“把怜月叫过来。”
怜月战战兢兢的进来,人还未跪,被身后一名侍卫踢到在地。
她防不胜防,人直直蹴倒在地,蹴的眼前花白。然后,恍惚中看到官云的龙靴步步向她逼近。“,是谁让你在花中洒的麝香?”
他周身的杀气,令她心头惊颤。怜月摇着头,一脸茫然不解。“奴婢,奴婢不知道皇在什么。”
怜月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丫头,想来也不可能背着他做什么事。官云眸光微聚,忽然想到一个人,怒声问:“皇后进来,怎么不和朕禀报?”
“奴婢该死,没有及时禀报与皇。当时,皇后娘娘非要进,奴婢拦不住。后来,后来是璃姑娘发话让她进来的。”怜月眼神怯怯仰视着他,又看看床气若无力的黎婉玉。
怜月这是想要请她替自己话吧!莫非真是她冤枉了官云?这事,难不成是怜月干的?
“阿璃,朕自会查清,还你个公道。”官云转过身,看她一眼,转身掀帘离去。
还没有差人去查证幕后祸手,就有人主动来请罪。
殿外不远处,于黑暗夜色中,跪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
官云走前时,一见是冯映月,心里已一清二楚,怒极了,问:“谁给你的胆,去杀阿璃肚里的孩子?”
她当时借了自己个胆,差人在木槿花中放了些许麝香,依照剂量,应该至少要半月一月才会发作的。到那个时候,就不会有人发现花里有人做了手脚。可不知道为什么,黎婉玉当日便出现肚子痛的症状,还差点流产。莫非是怜月那丫头,背着她又加大了剂量?事情是自己做的,冯映月也没逃避,反正自认为自己做的是对的,理直气状的道:“臣妾不过是提前为皇清除她肚子里的孽障,不正合皇的意思吗?她怀的根本不是皇的孩子,臣妾杀了她,恐怕是众臣所望。若皇执意认为臣妾有罪,皇要杀要剐,臣妾绝无怨言。”
她固然的对,他的确有过想除掉黎婉玉肚里孩子的想法,但绝不是现在。官云对她一忍再忍,这个女人却是变本加厉,气的一个耳光重重甩在她脸。“朕是念在你父亲的份留了你一条命,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他是朕心爱的女人,你动了他,朕要你十倍偿还。来人,把皇后带下去,执拶刑,禁足冷宫。”
冯映月惨然一笑,半跪到他脚边,不知烦的再次提醒。“皇难道不怕她是回来替瑶公主报仇的,替族人报仇的吗?皇难道真的执迷不悟到,不承认她就是当年的璇玳吗?”
“她是阿璃,她是阿璃,不是璇玳,你再休得胡。”官云自认定黎婉玉不是璇玳后,他极其讨厌别人这样提起她璇玳的身份。“你杀掉她肚里的孩子,不就想让她恨朕一辈子吗?带下去。”他心铁一般坚硬,头也不回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