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风清气朗,王守仁带着重新变得灰扑扑的珠子去检查学生们的课业。
要是旎旎还是那个旎旎,她应该也会去。
看到竹楼里那个坐在前排摇头晃脑读书的小姑娘,王守仁暂且放下心来,走近对她挥挥手。
旎旎眼神一苦,也许觉得老师又要考她了,不情不愿地走了出来。
跟着老师走到竹楼之后,王守仁也不说话,只是转身静静看着旎旎,眼神却越来越不可捉摸,旎旎有点害怕。
“阁下虽是所谓苗祖之一,如此行径恐怕也有些过了,占据后辈的神境不肯离去,是一族之祖该做的事情吗?”
微低着头等待老师发话的旎旎缓缓高昂起了头颅,眼里恭敬的神色全无,只剩下饶有兴趣的探视和背后的无尽冷漠:
“哦?先生到底是有些本事的,竟然能看清我的虚实,不过我是在我苗族后人的神境当中,这世间的灵气又初初复苏,先生何以教我?”
说完,她彻底改换了旎旎乖巧的站姿,摆出个颇显风韵的架势出来,微抬起右手半遮住嘴角痴痴笑了起来。
这样的作态在尚未及笄的旎旎身上,怎么看怎么怪异,王守仁一皱眉头,却并未答话。
正待这不知道哪位苗族先祖的意识想再说点什么时,忽然脸色大变,双手指尖急促动作起来,在空中带出一条条晶莹的丝线,组成半片不完整的翅膀护在了额前。
下一刻,一道穿着绣金黑衣的少年虚影从那半片翅膀之前徐徐而落,最终只留下上半身,飘在半空中,停在王守仁身前。
看他的模样,正是辛岁在盛乐城中遇到过的沈箫寒。
“旎旎”冷哼一声,眼里神采一再变幻,出现了几分挣扎之色,又被她压制了下去。
“哼,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小器灵,当日试探我饶了你,现在又来挑衅,真以为老娘我拿你没办法不成?”
沈箫寒浑不在意,虽然之前一击他又失去了最近好不容易攒的灵气,但也试探出了这老娘们的根底,现在还有王先生在后面压阵,再来十个也不在怕的。
王守仁还没说什么,他就狐假虎威上前,口吐芬芳起来:
“你这个不知道早就死了多少年的老娘们,现在不知羞耻占了旎旎姑娘的神境不离去,真当自己还活着啊给小爷我摆威风。
小爷告诉你,你小爷我纵横天下无敌手的时候,兴许还没你什么事儿呢,现在受了小爷一击不好受吧,要是识相的趁早滚,回你的牌位荒坟里去!”
王守仁也没料到这个一向还算知礼的器灵现在竟然这么能战斗,打算先看看那位苗族老奶奶如何反应。
“旎旎”都要气炸了,她还活着的时候都没人敢这么跟她放肆,死了以后帮着后辈修炼竟然遭到这般奇耻大辱,真是忍无可忍。
好几百年以前,她也算是一方地域说一不二的人物,连那些久负盛名的族中先辈都看不太起,如今叫一个小小器灵羞辱,这还得了?!
她也不管什么宗族未来百年机遇了,正在气头上的女人没有丝毫理智可言,哪怕这个女人是个有好几百年记忆的老奶奶。
正打算舍了这一缕好不容易跳脱出来降临世间的精神意识,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可恶小子挫骨扬灰的时候,一种玄妙的精神压制定住了她狂怒的心。
那是一个精神凝成的“知”字,如山如海,如渊如狱,她知道,要是自己再有下一步动作,这一缕意识当真要灰飞烟灭了。
她心里的惊骇简直要汇成海啸溢出来:这亏了先人的,不是末法,不是灵气消散吗?为什么世上还有这样的人物?
亏的先人当然是那些自信满满安排她来此的先祖,狠骂了一通不负责的先人之后,还得解决现在的问题啊。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虽然用着不太恰当,但是面对着王守仁这个能把她吞吃得一干二净的后世地头蛇来说,她这个外不强中又干的过时老古董还是认怂的好:
“先生万莫生气,小女子,不,老身一定知无不言,请先生问询。”
“旎旎”敛去了之前矫揉造作的姿态,恭恭敬敬朝王守仁福了一福,垂手静待着了。
……
注:①哈哈哈这句话就很有忘语大大的感jio,最近一段时间又在看凡人修仙传,或许被影响了哈哈哈。虽然我还没有用到“诡异的一幕”……最近在看什么书是会受到影响,这几天看东野圭吾,也许等两天就带一点点推理啥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