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最重要的也不是问什么祖先意识念头,桑午玖急忙问女儿有没有感觉不舒服的地方,饿不饿,需不需要再躺着休息会儿之类的言语。
王守仁师徒二人就尽职尽责地守在一边,时刻准备着去端热水或是拿东西。
一说起饿了没,旎旎就咋呼起来了,说是自己觉得可以吃下去一头牛,催着辛岁快去做饭,还大大方方地提出了要求:
“我要吃酸汤鱼火锅!”
面对“病号”,辛岁可不敢有半点违逆,马上答应下来,就自去准备了。
桑午玖又找人叫来族里的苗医,让他再看看旎旎身体是否真的没有损伤,王守仁看一时半会儿也问不了,就找辛岁帮忙打下手去了。
不过这位老饕的打下手,总是伴随着东一筷子西一指头的“品鉴”,且美其名曰“尝尝味道”,有时候却比辛岁都偷吃得多。
这一点也算是师徒二人的相同点吧,不知该说是名师出高徒还是弟子贤于师。
桑午玖不由分说让苗医把了好几次脉,直到那位干瘦的老头不知重复了多少次小姐身体康健更甚从前,又苦笑着说,别的无妨,要是再不吃饭可能会落下胃病的时候,他才把心稍稍放下,赶着去看辛岁的饭做得怎么样了。
久未进食的人是不能立刻吃味道过重或者冷硬的食物的,辛岁先是熬好了一锅养胃顺气的米粥,让桑午玖给旎旎带了过去,先垫垫肚子。然后才安安心心做大小姐点名要的酸汤鱼火锅。
王守仁坐着小马扎,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晶莹米粥,一边耐心地吹凉汤匙舀起的粥,一边思索着自己还没有考虑到的方面。
是的,这就是王老师的打下手方式。
等辛岁忙活完,香气扑鼻的酸汤鱼火锅摆上桌之后,已经是暮色四起了。
一端上桌,四双筷子几乎就没停过,独具口感又鲜美爽辣的火锅汤卤里,不论下进去什么食材,都是无上的美味。
更别说那片得薄如蝉翼又剔净鱼刺的肥美鱼片,只在咕嘟作响的汤卤中汆烫几秒,送进口中,就能体会到齿舌为之打架的快感。
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在不停地动筷子,期间辛岁最是无奈。
他是晚辈,就要帮着不断把空的盘子取下来,再换上新的片好的鱼片,等到他坐下的时候,刚刚放下的盘子就又空了……
不一会儿片好的鱼片就被争抢一空,看着眼巴巴等着的三个饿鬼,他只好放下筷子,再去运刀如飞。
旎旎是病号,是这顿火锅的发起人,自然不需要做什么帮忙的事情,反而有余兴问起王守仁一些学习上的问题来。
辛岁就在旁边听得牙痒痒,这小妮子,一定是故意的!
等辛岁第三次片完鱼,几个人动筷子的速度才慢了些许。辛岁又给自己加了汤,决定等这几个人吃好了自己再大快朵颐。
一个人的享受,岂不是比争抢来得痛快?
王守仁和桑午玖都停嘴了,旎旎却好像不知饥饱,还是不停夹着鱼片往嘴里送,渐渐地几人都觉得不对劲,不会是饿了几天,此时胃里失去了知觉吧?
这可不是开玩笑,要是一个人饿得太久,突然有充足的食物,又不加以控制,很有可能进食过度,严重的甚至可能撑破胃部而死。
王守仁抓住了旎旎不停动筷子的手,却惹得旎旎大为诧异,三个人连番问询之下,才都将信将疑地明白,旎旎只是真的觉得饿了,并不是不知饥饱。
他们都还算知道旎旎之前的饭量,眼下的状况实在古怪,旎旎又无意说了一句更加奇怪的话:
“我好像觉得,这次醒来以后,我的力气变大了,而且好像之前有一个人在梦里教过我什么东西……”
桑午玖立刻想到了苗医那句奇怪的“小姐身体康健更甚从前”,王守仁也自然考虑到了所谓传承的问题,两个人对视一眼,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再三确认旎旎身体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之后,王守仁和桑午玖一起离去,他们还要再商量一下这件事的后续,去查查族里的资料再做定夺。
辛岁看着不断搅动汤卤寻找鱼片的旎旎,听着她咋咋呼呼的轻呼声,才觉得那个熟悉的古灵精怪的妹妹重新回到了自己身边。
他给旎旎夹去了好大一筷头鱼片,又把刚刚新片好的鱼肉都倒进了锅里。
注视了一会儿埋头大吃的旎旎,他也安心风卷残云起来。
终究是虚惊一场,幸好是,虚惊一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