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一己之私(1 / 2)陆不时移首页

陈壮是龙云山上唯有的人家。这天清早他背起昨晚刚用树枝削成的土箭,准备下山猎头野猪,给新婚媳妇儿加个菜,吃好点,早日生个崽。

黝黑的脸上乐呵着,泛起红光。单手叉腰,打开院门,“啪”一团全是淤泥的小布团倒了进来,定睛一瞧,原来是个男娃。

可扶在身上的手却似有迟疑,他所在之处,极为荒僻,如何会有人?

朦胧间陆植耳边不断有人呼喊,他被吵得不堪其扰。强撑开沉重的眼皮,入眼是破旧的茅草屋顶,斑驳的房梁支撑处,还能依稀见到光线透入。

他身在何处?记得昨天走出王陵后门,沿着悬崖峭壁一路往下,见有炊烟处,便晃晃悠悠地寻去,后来之事便记不得了。

“小仔,你可醒了,都睡一天一夜了,起来喝些粥吧?”来人是位头裹布巾的年轻妇女,此人便是陈壮的新婚妻子姜氏。

她本是山下农户之女,一次被野猪追得走投无路,恰巧被路过的陈壮所救,后便芳心暗许求了爹爹嫁给他。

陈壮虽是个猎户,但对她却是极好,每次猎到的山鸡野猪,自己都不舍得吃一口,全留给了她。人更是心善,昨日这小男娃便也是他所救。

眼前的男孩,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粥出神,心思飘忽不定:

即便是陌生人,都要比母妃关心他。母妃心中永远只有纪国,以前一直以为她是思乡心切,但昨日他得知真相,未免有些可笑。

还记得那日在广陵宫,他听说有纪国使节出使虞国后,格外欣喜。从小便知母妃是纪国人,他非常想去瞧瞧母妃国度,是否都长得像她那么美。

但母妃却借为皇祖母抄经为由,将他拘于房中。失望至极的他,只得跟随送餐队伍,悄然来到宴席。

躲于门廊后垫脚向内探去,席间觥筹交错,歌舞升平,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宾主皆言语欢畅。

他见到坐于阶下的母妃正同一锦衣长衫男子相谈甚欢,不知男子说了什么,令母妃掩嘴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从小他便努力上进,习文弄武永远是最出色的那一个,但这样的成就似乎无法让母妃另眼相待,他始终是那个可有可无之人。

眼神一晃,母妃身旁多了一位同他一般岁数的男孩,那是大他两岁的哥哥。母妃温柔的手抚怜爱地抚摸向哥哥的脸庞,那样的眼神是他做梦都想要的关爱,同是她的儿子,为何他只能被禁于房内?愤怒委屈一股脑儿地涌进了细小凤眼内。

轻歌曼舞的大殿上忽然飞来一暗器,其目标却并非御座上之人,而是朝向一侧使节。

“护驾!”不知是谁大吓一声,正无奈被母妃叫来的陆基,忽然觉有一物向自己袭来,自小习武的明锐警惕,脑中还未理清所发之事,手已掷出桌上铜樽。

随着两声锵地落地,惊慌失措的众人终于看清落于地上之物。

“封锁宫殿,本王必给纪国一个交代。”御座上的虞王手插腰间,气势十足。

禁卫军办事效率极高,整理大殿的功夫,就将走廊上想溜之大吉的陆植逮个正着。

曲静雪见状,忙收拾起柔弱的表情,机警地跪于大殿正中:“君主,此事实属两小儿顽劣,还请君主赎罪。”

虞王看着双手恭敬地叠放于额前,跪地不起的女子,这静妃来自纪国,此次又是纪国来使,更不好当着使节之面发作,便和蔼抬手:“此事与爱妃何干?是这植儿顽劣,随罚其禁足半年,以示惩戒。”

回至寝宫,母妃再未同他说过一字半句,似此事于她无任何干系。

被执行圣旨的女官,将他带入这间黑屋中已有一天了吧?不知外间天色如何,门外又传来了开门锁之声,应是送饭菜的官人。

金属撞击木门的响声停了下来,等待良久却任未有开门声传来,即使失神中的陆植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空洞的眼睛终于抬了起来,虚合的门缝中闪现亮蓝色的光点,似有人招唤着他,急需他的到来。

手支撑着地面从地上爬起,一步一探地朝那个充满诱惑的蓝光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