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真的想要他的答案。

宁懿本就落后了重华一步，此刻正好望着他的背影。重华身着深暗繁重的官服，头发高高竖起，可即便是如此压抑的装束，也掩盖不了他身上卓然清静的气息。

他其实很好奇他的真实身份。以他的智慧、武功、学识和胸襟，在哪儿都不会只是个普通人。而且他也不知何为“强大的元神”。

萧暮然其实说的没错，重华不是能轻易付出感情的人。

他从来践行的都是王道，心里装着的是坚信不疑与平衡。

而感情，会让他失去宁静。

居然会是王道。

宁懿想这或许也是他从来都下意识的忽视身边所有爱情的原因。他绝不相信以他的观察力会发现不了昌平和娟儿的感情，可他偏偏就是没有发现，那他只能认为是他潜意识里的刻意忽视了，毕竟他以爱情掣肘敌人的时候，那也是一等一的精明。

重华停下脚步望向粼粼的水面，静默了一晌，开口道：“宁懿，我有认真考虑过，其实我最希望的，还是你可以娶妻生子，一世长安。”

宁懿就也停下脚步，静静听他说。

重华继续道：“在我的愿景里，大凉会有一个太平盛世，你会有自己的一方喜乐；丽妃娘娘会和师父在一起，他们可以颐养天年，儿孙绕膝。”

他声音平静，一点也不像是在说愿景，倒像是在陈述早已安排好的未来。

宁懿没有说话。

他寻思着当日他受自责和愧疚影响，一时不慎答应了自己要试试看，可静下心来细想，跟自己在一起，对他而言恐怕并不是个好选择。

他这是想要自己先放弃。

便听宁懿道：“还有呢？”

重华盯着湖面没有说话，微凉的夜风吹动他的袖管与袍角，寂灭了远处的喧嚣。好一会儿他才转过身来望着宁懿的眼睛，决然道：“我并不想爱上你。”

他在排斥强烈的感情。

所以这才是原因。

宁懿闭上双眼，了然地牵起唇角。

他心想，重华啊重华，要不是我知道你，要不是你是重华，我绝对会被你伤的体无完肤。

他严肃道：“首先，你不能出尔反尔，答应我的事情不可以更改，说，你一个月前答应了我什么？”

重华没想到他会是这般反应，但显然明白宁懿是在给他设陷阱，因而闭口不言。

宁懿苦笑了一下，道：“你在政事上已经那么精明了，为什么感情上就不能糊涂一点。”他其实很想感慨一下，这个人哪方面都很深沉，唯独感情这块特别天真。所以他问：“我就问你一句，其他什么都不要考虑，只想这个问题本身就好。”

他走到重华面前扶上他的双肩，郑重道：“等大凉安定下来，你要不要跟我回皓月山？”

他故意将问题说的宽泛，是不想给重华机会拒绝。

他知道他也怀念着那里，那是他们共同的归宿。

而他想要他在身边。

重华蹙眉不愿答，显然也是知道他的意图。

宁懿笑着摇了摇头，将他抱进了怀里。

这一次，重华没有拒绝。

宁懿笑了一下，将人抱得更紧。

他自信自己其实挺了解怀里这个人的，他对他爱过又恨过，时时刻刻地关注着他所有的信息，他知道他有一点特别好懂，那就是，他会来劝你放弃，就证明他知道自己必然会屈服。

他等着那一天。

等着重华亲口说爱他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