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懿将痛苦的人轻柔地揽进怀里,微微笑起,附在他耳旁道:“丞相毁了本王的大好人生,极乐天伦,不若,就把自己赔给本王吧。”
重华握紧了双拳,颤抖着,犹豫了一晌,轻轻抓住宁懿腰边的衣服,渐渐地攒紧,将头埋在他的肩膀里。
感受着肩膀处温了又凉的湿意,宁懿仰起头望着天空,认真道:“路是我自己选的,爱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运,等以后天下太平了,我们回皓月山吧,你不爱我也没有关系,我只是想和你一直在一起,那里虽然什么都没有,可我还是最怀念在那里的日子,虽然我们五个人中没一个煮饭好吃就是了。”
怀里的人闷声笑了一下,放松了攒紧他衣服的手臂,宁懿的心里突然就涌上一股暖意,觉得大抵这就是岁月静好,此生无憾了。
他抱紧了重华,一下一下地抚着他的头发,在他耳边道:“我尽力放松自己,不会去逼你,但是,我希望你可以试着喜欢我,尝试去爱我,就……试一试,好吗?”
虽然他觉得他对自己并非没有爱意,但是又无法确定。毕竟他的情况那么特殊。
重华抬起头望着宁懿,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能不伤害他。
宁懿知道他的想法,所以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颤抖着清纯。
重华到底没有忍心推开他。
便叹了口气,算是默认了吧。
他将手附上了宁懿的背脊。
萧暮然在门后牵起唇角,眸中划过一丝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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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闱开始后,重华忙的脚不沾地,宁懿也好不到哪去。
太子一党实力大损,终于开始考虑重用他这个闲散王爷了。
太子端坐上座,一副温和儒雅的姿态,笑对宁懿道:“本宫近日听闻,今榜入闱的进士中,有一位文武双全的才子,乃是江南首富萧家的三公子,名唤暮然。”
宁懿拱手道:“太子说的是,的确是萧家的三公子。不瞒太子,其实十四见过这位萧暮然萧公子。”
太子道:“哦?”
宁懿笑道:“真要说起来,其实认识这位萧三公子的人是重相。太子可还记得,大约两月之前,十四在相府喝酒的事吗?”
太子用杯盖磕着茶碗,状似回忆道:“好似确有此事。”
宁懿道:“其实那时萧公子也在相府,十四便与萧公子有了一面之缘。”
太子笑得颇有深意,“哦”了一声道:“只是有过一面之缘吗?”
宁懿面露赧色,低下头道:“说出来让太子见笑了,其实,十四和萧公子还见过两面。因为十四和萧公子情趣相投,所以……结伴去喝过两次花酒……”
太子爽朗一笑,道:“年轻人嘛,有些风流嗜好,可以理解。”
宁懿谢过太子。
太子道:“本宫听说十四弟在围场救了丞相,从那之后就受到丞相颇多礼遇,可是真有此事?”
宁懿笑道:“仅凭十四那点微末的武功,何德何能救得了丞相,十四只是运气好,十六弟放穿云箭时,十四离得不远,因而率先发现了重伤的丞相,才得以在紧急之际施以援手,不久之后禁军赶到,是大统领用内力替丞相逼出了箭毒,带丞相回看城的。”
太子盯着宁懿看了一晌,宁懿不卑不亢。他突然发现自己实在是小看这个弟弟了。
遂笑道:“本宫先前听信了谗言,还以为十四弟对丞相有意,这倒是本宫的不是了。”
宁懿闻言面上一红,露出慌乱的神色,匆忙地想要解释,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只得红着耳朵低下了头。
太子见状笑道:“重相霞姿月韵,风姿卓绝,十四弟好眼光。”
宁懿低着头无奈道:“丞相那样风华绝代的人,不是十四可以肖想的。”
太子笑道:“十四弟此言差矣,若论容颜俊逸,十四弟也是不遑多让,何况十四弟乃是父皇最为宠爱的皇子,是我大凉的懿王,若是能得丞相颔首,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宁懿低头赧笑,心里却是分明的很。
这事儿在太子看来的确是一桩美事,在百姓眼里却只会沦为茶余饭后的笑谈。
太子想要拉拢重华,又担心以重华之能,会超脱他的掌控。他抓不到他的把柄,寻不着他的弱处,又没有什么好威胁重华的,便索性抹黑他,将他拉下神坛,这才有了方才这一出。
不过,倒也正合宁懿的心。
反正人是无论如何都要追的,以后也是无论如何都要跟他走的。
便激动地谢过太子。
还有萧暮然。
既然都惊动了太子,看来,今科的状元是非他莫属了。
果不其然。
殿试上,五百进士慷慨陈词,文采斐然,萧公子针砭时弊,有的放矢,深得圣心,大魁天下。
十月小阳春。
放榜萧郎作状元。
萧暮然三日打马,看尽皇城烟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