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妈抱着两个精巧的黄铜手炉进来说:“小姐,这是外头丫鬟备的,给您和小少爷暖暖手。”
知夏接过一个递到南怀珂手里道:“方才在二太太那说了好一阵子话,如今手正冰冰凉呢。小姐先用着小心烫,过些日子我赶一个手炉套子出来,套上用着更舒服安全。”
崇礼也抱了手炉,跪在临窗宽榻上朝外头张望,边看边说:“这里地方可真大呀,比海疆好玩多了。”
“崇礼别光顾着玩,也得仔细认字功课,过两年等老爷回京述职,保准要好好考你呢。”
“有姐姐护着我呢。”
“长姐如母,你不好好念书,小姐也是要责罚你的。”
崇礼“呀”了一声躲到王妈妈怀里嚷道:“我姐姐才不会呢,我姐姐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姐,知夏姐姐才最凶了。”
“是啊,我天下最凶,你这小皮候,看我怎么收拾你。”知夏说着就两手放嘴边一呵,然后挠到崇礼咯吱窝里,惹得崇礼满炕打滚求饶,众人嘻嘻哈哈笑闹一通。
这样欢快的场景有五、六年都不曾见到过了。
南怀珂看着他们笑而不语,只管自己捂着手。等到暖意渐渐融到心坎上像是化开心尖一片雪,这才舒了口气,拿着小铜火箸儿漫不经心地拨手炉内的灰。
那边疯完了,知夏才整整衣服问南怀珂:“小姐怎么不说话,可是冻坏了?”从方才起她就觉察出小姐心事重重的样子,仔细追究起来,这种变化竟是从进入京城地界开始的。
小姐脸上挂着笑,心里却封了冰,这种细微的不和谐也只有知夏能体会得到。她取过榻架上叠着的一条藕色褥子盖到南怀珂腿上问:“可还冷吗?”
南怀珂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随后眼光往地上一边移去,知夏便知道她这是在想心事,一会儿多半是要嘱咐什么的。
果然过不多久,南怀珂微微动了嘴唇开始说话了。
“王妈妈,你拿了银子去外头街上买些酒和吃食,要拣好的。知夏你去外头,只留下那三个最靠边站的小丫鬟在这洒扫提水。其他的每人给一吊钱打发出去,爱上哪儿就上哪儿,我这里不需要。”
知夏不解地问:“小姐买那些做什么?”
“晚上咱们在自己的小院开个小灶。”
“方才二太太说了,今天晚上要给小姐和崇礼办酒呢,莫非小姐不去吗?”
那场鸿门宴呀……南怀珂心里冷笑嘴上却说:“我当然去了,他们有心迎我,岂有不去会一会的道理。不过呀,我更想和你一起喝一杯。”
“小姐别再喝醉淘气了,老爷不在这,我看小姐是要无法无天了。”知夏笑嘻嘻说着又问:“那又为什么要赶走外头那些人?那是二太太的一点心意,多点人伺候不好吗?”
南怀珂听了她的话,转而看向自己天真无邪的弟弟,见崇礼已经抱着手炉睡了过去。
她心道我该怎么和你解释我的难处呢?实在是不知道二太太会怎样对崇礼动手,人多口杂防不胜防,不如将最可疑的都赶走,静观其变。
可是要怎么解释?低头看着手中花纹纷繁的手炉盖子发了一会儿呆,她才说:“实在是用不到这么多人伺候,我想要的是心腹。”
知夏眨眨眼,有些明白地说:“好,那我一会儿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