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潜的属下，林枫认识，赵同知的手下，林枫也见过不少。见两拨人同时把姜荣贵送回家，林枫便觉这事儿只怕有些蹊跷，但这里是姜家，地上趴着的是姜荣贵，不论是他，还是大人，都无权阻止姜荣贵回家。

“林大人，麻烦让让，您这……挡着路了。”

按理像姜荣贵这般受了刑的，一般官衙都会直接让家里人来接走，就算送上门，也最多送到门口，还要收笔不菲的跑腿银子。但今天，他们的目的十分纯粹，就是来看裴同知难看的脸色的，至于姜荣贵，形同摆设。

林枫的目光一一从赵同知那些个属下的面上扫过，而后咬着牙让了道，因为他已经听到了季敏渐近的脚步声。

此时的姜荣贵看起来很有些不好，行刑之前他虽然好吃好喝的，但已然好些时候没有好生沐浴，杖刑的疼痛让他满头满脸满身都是汗，因为没有第一时间塞住嘴，他的唇角也是鲜血淋漓，失血和巨大的疼痛感让他的脸色苍白，还有那从背部到**的被血浸染的斑斑驳驳的衣物，无一不让人看着心惊胆颤。

看到姜荣贵的第一眼，季敏只有一个想法，他只怕是活不成了。下一刻，季敏暴怒转身，冲着裴衡远就冲了过去。

“你这个骗子！”伴随着这满含怒气的一声，季敏的手蓦地抬起，冲着裴衡远的脸就扇了过去。

对她此举，裴衡远的瞳孔猛地一个收缩，而后竭力控制住了自己下意识的身体反应。别说季敏一个普通妇人了，就算是顶尖杀手，想要碰触到裴衡远只怕都得竭尽全力。但是此刻，他只是定定地站在原地，腿部肌肉紧绷，牙关紧咬，等着季敏的那一耳光落下。

‘啪’的一声，季敏的手不由得有些颤抖，因为她很用力，也因为她打到的不是裴衡远的脸。

在季敏挥动巴掌的片刻，因为来不及阻挡，姜沅干脆直接扑在了裴衡远身上。才刚趴严实，季敏的巴掌已经打在了她后脑勺上。好一会儿时间里，姜沅只觉得脑袋发晕，耳边嗡嗡作响。

“你护着他？你居然护着他？他就是个小人，是个骗子，他明明答应过的，只要我们应了亲事，他就会救你爹的。”

季敏可以忍受姜荣贵在监牢里头待一辈子，但她不敢想象他死在她跟前的场景。虽然曾经有那么一刻，她希望他去死，但当这一刻真的快要来临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心远没有她自己想象地那么硬。

季敏说得很大声，很急促，但姜沅耳边除了嗡嗡声什么都没有，她只是有些茫然地看着裴衡远，他的嘴巴也在张合，但速度太快，她有些看不懂他在说什么。

“你……说慢点，我听不到。”在一个人听不到别人的声音，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的时候，她说话的嗓音就会不自觉地放大。

裴衡远被她喊得一愣，而后侧头去看她的耳朵，在指尖传来熟悉的触感之后，裴衡远的音量也放到了最大，“……大夫！去找大夫来！”这话，是对林枫说的。

“你们滚！”这一句，冲着的是赵同知的手下，至于任潜的手下，见势不对，早就已经知趣地离开了。

看戏和保命，赵同知的手下果断了选择了后者。

至于赵同知，有些遗憾季敏的那巴掌没有能拍在裴衡远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