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抱着他痛哭说想他了?还是抱着他痛哭说吓死他老爹了?还是和原来一样给他一靴子让他滚蛋?裴掌柜纠结了好几下,看了眼一旁躺着没动静一点儿意见也不能给他的小伙子,福灵心至,眼一闭,和他躺在了一块儿。
长年刀口舔血的生涯,让裴衡远对血的味道异常敏锐。越接近马车,血腥味道越重,本来迈步有些犹豫的裴衡远加快了脚步,猛地掀开了马车帘子。
虽然裴掌柜瘦了不少,换做别人,想要认出他,只怕还需要些反应时间,但裴衡远几乎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当年他娘死了之后,他爹报仇未果,含恨而去的时候比如今还要瘦上几分。当年,他爹也如同现在一般,一动不动地躺在他跟前,声息全无。
“爹!”只一瞬间,裴衡远的眼睛就血红一片。转身的片刻,已经成了众人口中的‘裴阎王’。
季泉是个信守承诺的,答应了齐巍要替车上那个男子上药,便一直亦步亦趋地跟在裴衡远身后。按他想的,接下来应该是父子俩抱头,裴掌柜痛哭,他们家大人那是流血不流泪的铮铮汉子。
没想到他们家大人就撩了一下马车帘子,整个人的气场马上就不一样了。直接从翩翩书生变成了嗜血恶鬼。
“大……大人。”
“谁干的?”裴衡远虽然在对季泉问话,却分明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因为季泉被他捏紧了领子,透气都困难,更不要提说话了。
齐巍走得稍慢季泉几步,见此情形,只以为那车上年轻男子是裴衡远认识的,且挺在乎的人,但当时的情况他在一旁看得很清楚,季泉他们并未犯错。那人躲藏进他们马车之前,就已经受伤严重了。
“衡远,你先放手,有话好好说。季泉他们为了护住岳父和我,已经尽了全力了。如果不是他们,岳父和我也不可能毫发未伤。至于那人,是我们到这儿之前,就已经伤了的,与季泉他们无关。”
“毫发未伤?”裴衡远明显愣了一下。
见裴衡远放开了季泉,齐巍立马拉了他一把,“快点儿给那人上药。”
一掀开马车帘子,看着也躺平了的岳父,齐巍有些头疼,他好像明白刚才衡远看起来为什么那么吓人了。和一出气多进气少的‘血葫芦’躺一块儿,任谁不知内情,都容易想歪,以为他老人家这是遭遇了什么不测了。
虽然瘦了一圈儿,岳父还是那个倔强的岳父,这都什么时候了,刚在鬼门关边晃悠了一下,还和衡远置气呢?齐巍觉得作为好女婿、好姐夫,他得从中调解一下,给双方都留些面子和余地。
“咳,衡远啊,岳父他没事儿,一点儿伤都没有,这会儿躺着……可能是这人流血太多,给岳父吓晕了。”
“我没晕!我是困了!”
齐巍:“……”您是长辈,您说了算!
听着他爹底气十足的反驳声,裴衡远释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