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也对。”青年后退一步,转过身在大厅里走。这里装修得十分雅致,隗家家主看到他把视线停留在每个不引起人注意的地方
在那些地板、墙壁、柱子里面,都藏着黑紫色的石头。
如果有人此刻打开隗家的梦境,一定会被眼前大片黑紫色石凝固形成的古老房屋所吓到,隗家已经从根本上变成了黑暗的奴仆,要想发现这一点几乎不可能,这片宅子被下了结界,令任何一个梦境使者都无法窥探它的真面目。
梦境是反射人另一面的东西。
梦境是弱点、是执念、是无法堂而皇之暴露在阳光之下的东西。
隗家家主没有做什么,只是和先人一样孕育这片黑暗,让其慢慢长大,等待可以举行“神佑祭”的那一天。
“神佑祭”是隗家展现力量的绝佳机会,让他们制造出来的“鬼神佑”当场再现神迹,随意完成任意三位尊贵客人的愿望,同时预测未来,让那些深信不疑的信徒们的崇敬与热血发挥到极致,一举获得他们所有的黑暗之力,继而起到控制其他家族思想的目的,这才是“神佑祭”真正的作用。
从留下的书籍记载里就能看到,“隗安宁”在上一次的“神佑祭”里,短短几分钟就毁灭了一座城市,这样令人畏惧而渴望的力量,是他们家族存活至今必不可少的杀手锏。
妄想夺取这份力量的人数不胜数,所以他们才暗中建立了自己的教派,把以他们为核心的思想悄悄蔓延到所有家族中。
“上一次见面我问你的问题,还记得么?”青年冷不丁问道。
“记得。”
“同样的问题再问一次,你的答案是什么?”
“我必须这么做。”
青年平静地看着这个意志坚定的男人,他不理解为什么这个人类非要如此坚决把自己往死路上逼,人真的是很复杂的生物,包括他自己在内。
“我可以帮你。”
隗家家主露出了罕见的欣喜的神色。
“不过我要附加一个条件。”
“您说。”
“我要你儿子的性命。”
中年男人的表情有一刹那凝固,随即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成交。”
青年笑着看着他那已经陷入混沌的眼神,心满意足。
“距离神佑祭只剩一星期,你的儿子应该已经回来了吧。”
隗家家主一愣,发出一身含糊而低沉的声音,像是在认同他的话。
“带我去见他。”
隗息此刻也坐在昏暗的房间里。
他就像当时说的那样回来了,但迎接他归来的并不是什么焦急的父母,而是隗家家主冰冷的脸。
周围没有人敢打破这对父子的沉默对视,他们历来很少沟通,最常见的交流手段就是家主对他单方面的殴打,而他默默沉受,用一种让人看不透的眼神注视着亲生父亲。
这次也不例外,不过生活待遇差了很多。
依照惯例被痛打一顿后,甚至没有过多解释,他就被隗家家主身边的人带到了一间小房间的楼梯下,被丢进尽头右边的房间里,房间还算干燥,只是封闭久了,有点令人难以接受的气味,生活用品十分简陋,头顶上的吊灯都是新装上去的,面对走廊的那面墙壁有一半都是铁条焊着的,就是个半开放式囚笼。
送他进来的人客气地说了些什么,隗息一句话都没听进去,视线在房间的每个角落游走,连那些人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他的手掌即将触摸到粗糙的水泥墙时迟疑了
有股不同寻常的气在流动。
隗息收回手,看着厚实的墙壁。
他的梦兽没有一起下来,并不是被家主命令夺走,而是它开始就表达了极不情愿的意愿。
这地方我下不去,只好委屈你了哥们。
然后蜥珑就不知道到哪儿待着了。
眼下的处境,隗息很容易就能掌握到眼前的节奏。
他被安排在这不符合身份的地方没多久,一位穿着打扮十分艳丽的中年女性带着双手捧着大堆物品的仆从来到他房间外,双手抓着铁条对他不停呼唤,那自然是他的母亲,也只有她会不顾一切地冲下来找他。
其他人似乎都对这个地方颇为忌惮,就连帮她拿东西的年轻仆人都会害怕地偷瞄周围,仿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角落里蹦出个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