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先下去吧。”王后疲惫地挥了挥手,众侍婢都静静躬身退出了大殿。
王后侧身坐在了王君的身侧,看着萧朗的睡颜,往事一点一点都涌上心头。
多年前,东珠只是北地草原上一个无忧无虑的女孩。父亲东庭在朝为官,为人一向开明,且东珠是自己年近四十才得的掌上明珠,教养东珠与自己的三个儿子并无任何分别,也从不拘束女儿的行止。自小兄长们习武学文,东珠一点不落于人后,且智计百出,颇有谋略。东庭往往拈须笑叹自己这个幺女如若生为男儿,定可站立朝堂,成为一代权臣。
鲜衣怒马,随心驰骋,东珠就这样一天天在草原上长大,出脱成了远近闻名的美人坯子。
当然,像东珠这样出挑的女孩子,又偏生是洒脱不羁的性子,只嫌侍从婢女跟在身边碍手碍脚,身边又少不得人陪伴,父兄该是愁断眉毛的,可东珠的父兄却从不需为此发愁。原来东珠的父亲东庭与中土移居北地的侍郎袁淞素来交好。袁淞仅有一子袁逸之,比东珠大不了几岁,品貌又颇为出众,两家一早便有意结为秦晋之好,所以经常让两人结伴出游。两人两小无猜长大,彼此也有情意,两家也是乐见其成。待东珠及笄之后,袁家遵中土之礼向东府下聘,东珠这才不再与袁逸之时常相见。
十六岁这年的一个雨夜,东珠早早的遣走了贴身婢女,坐在半启的小窗边,摊开一本珍藏许久的话本子,对了绵绵细雨和无边黑夜,热热烫上一壶小酒,自斟自饮,怡然自得。忽然,院外高墙之上有一人影落下,落地即是一声闷哼,来人一个翻滚就藏身于花园森森林木后,隐约能听到竭力压低的喘息声。墙外依稀传来嘈杂人声,似是有人追捕其后。
东珠拈杯在唇畔,微微勾起一丝讪笑。此人武功不弱,只是身体底子不够好,还受了不轻的伤,已是强弩之末,还好死不死地闯进了东府,撞到了自己手里,真是不知死活。东珠还在思忖之间,这个擅闯东府的不速之客却已从窗中跳入了自己的闺房。
只见一个黑衣劲装的年轻男子,一双眼睛在烛火下看来分外黑白分明,面目不似一般强梁之人那样粗豪狂放,反而白皙俊朗,一身落落贵气,倒似是哪家偷溜出府的翩翩佳公子。东珠心中暗道,也许你是哪家贵公子,想着学那夜会佳人的戏码,可惜我可不是什么弱质佳人,你这趟来得可不算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