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川正欲张口解释,朱姑娘又是“砰砰砰”磕三个头,然后挺直了身子,仰头祈求道:“望公子感怀小女子的一片心意......”
小蹄子倒是有手段!大妈忙手忙脚乱拽她起来,做出苦口婆心的面孔道:“大妞啊,咱家虽然穷,但好歹是正经人家,你是读书识字的,怎能随随便便给人做妾呢?你这样让我怎么跟你死去的爹娘交代啊。“
大妈白长了一身膘,拽了半天,朱姑娘膝盖就像长在地上一样,大妈泄了气,干脆一屁股坐地上,嘴中呜呜咽咽的干嚎起来,肥硕的手死命揉着眼睛,试图挤出几滴眼泪来,“我怎么这么命苦啊!你十岁便没了爹娘,下面两个小的又病恹恹的,你们朱家族人都不肯收。要不是我看你们乖巧懂事可人疼,带回来好吃好喝地养着,只怕你们早随你们的爹娘去了。你摸着你的良心说,舅妈这些年可曾亏待于你?我不图你回报我的养育之恩,你也莫要恩将仇报和我作对呀!”大妈干嚎了许久,还真找出了几分肝肠寸断的感觉。
朱姑娘任她左右摇晃,前后推搡,只默不作声,泪眼巴巴的望着行川。
看她丝毫不为所动,大妈心中恼怒,浓眉倒竖,双目圆睁,厉声道:“好!如今你翅膀硬了,长本事了,我说的话你也听不进去了,只管自己攀高枝,一家子的死活都不管了!只怪你舅舅是个没本事的,欠下一屁股赌债,我是没法子了,天底下卖儿卖女的多的是,你莫怪我心……”
朱姑娘一脸惊恐,浑身栗抖似筛糠,哭声凄然绝望:“舅妈,我听您的!听您的......”
众人目瞪口呆,怎的?咱们又变成吃瓜群众了?
朱姑娘不再要“报恩”,行川心中松了一口气,但听她话里行间,似有难言之隐。见她起身欲走,行川伸手拦了下,道:“姑娘若有难处不妨直言,我等必不会袖手旁观。”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是呀,姑娘尽管放心,我等都是值得信赖之人,你有什么事说出来大家一同参详参详,会有解决之法的。”
大妈忙插嘴道:“让几位贵人见笑了,不过是些家常琐事,不敢劳烦几位贵人,几位贵人若没有吩咐,我们就先走一步了。”说着去搀扶朱颜在,手上暗暗使力,狠掐她的腰,朱颜在吃痛,脸上微微皱了一下。随后假装若无其事,朝行川缓缓行了个礼,深深拜别道:“多谢各位的好意,方才是我鲁莽无状,不敢奢求公子原谅,但求我所言所行,不要给公子带来困扰。”
行川道:“姑娘言重了。”
程让掏出一锭银子,对大妈道:“朱姑娘琴技超群,一曲《汉宫秋月》诉尽昭君怨,听者哀婉,闻者溅泪,着实令人动容,大娘,您说是吗?”大妈瞧着那白花花的银子,嘴都合不拢了,连声称“是是是”。
“朱姑娘怎的眼眶红红的?大娘,您可知是何缘由?”
“贵人打赏太多,她一时激动,不打紧,不打紧。”
倒是识趣,程让手上一松,把银子给了她:“这外头陆陆续续也要散了,大娘和朱姑娘不如早些回去吧。”
泊宁感叹:别人家的老公,从来没令让我失望过,这程公子长得普普通通,却极其稳重有担当。这件事咱们自然是行得正坐得直,但就怕她们嘴巴不严,出了门乱说,被有心人掐头去尾地闹出不好的影响,恩威并施,防患于未然也好。
哎……也不知她的钉子兄身在何方?她来了这么久,事业爱情双欠收,每天尽是些鸡零狗碎的事。
经此一闹,早已耽误不少时辰,行川真诚道了谢,众人也没心思再闲聊,便起身打道回府。
程莹被丫鬟搀着上了马车,车夫刚要驾车前行,行川追上去,隔着帘子压低声音解释道:“我真没有碰她,你信我。”
燕容探出头,打趣道:“舟大公子想和我说悄悄话,好歹也避着点莹姐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