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白风色寒,雪花大如手,隆冬腊月的天气极其寒冷,整个涿光山都覆盖在茫茫白雪中,平时素净雅致的建筑,此时简直要白色世界融为一体。
翠兰山一别,转眼已过将近两个月,空厄回了梵音寺,而傅云川亦回了江南,继续调查西灵观一事。
而每年冬季,各家子弟都会被送上涿光山清修听学,直到春节前才会陆续下山,林墨以也因此暂时放弃去往南方的想法,带着安度和余晚听返回涿光。
说来安度也在涿光待了许久,身上的尸毒和伤其实也早已养好,若不是因为天降大雪,她大概早就被请下了山,如今也搬回了听雨轩与余晚听作伴。
但她也并未因此而觉得庆幸,因为涿光那群老东西非说她虽性子顽劣,资质一般,但冬日严寒,既有缘暂留涿光,便同其他子弟一起听课修习,也好养养性子,学点功夫,对以后也是有帮助的。
然后也不管她愿不愿意,这事就算定下了。
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
这大冬天的,每日天未亮就要起床,喝着清汤寡水,上着沉闷无趣的课,还要背诵各种名经古典,仙门古史等等之类的。
安度坚持不到三天,就已经快要被折磨疯了,今天裹着棉被扒拉着温暖的大床,说什么也肯踏出房门半步。
因为安度每日都磨磨蹭蹭的,时常惹得授课的长老恼怒不已,所以余晚听每日都要提前到隔壁叫她起床,今日却怎么也叫不醒这妮子了,最后也只能丢下一句‘到时候被罚,可别怪我。’随后便匆匆赶往正勤殿上课去了。
安度已经自暴自弃了,天知道她有多苦,她已经好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那些老头在她面前碎碎念的画面以及密密麻麻的晦涩难懂,令人看一眼便头晕目眩的古文,她光想想都头疼。
反正谁也别想让她离开这张床,她翻过身继续补觉。
昏昏沉沉的,也不知睡了多久,后来发现越睡越冷,最后冷得安度牙齿打着颤,脸色发紫,她终于受不了彻底醒了。
她裹紧棉被坐起来,隔着帘子就看见隐隐约约有一人坐在帘外,坐姿笔挺端正,似乎就是在等着她。
房内两扇窗户大开,屋内火炉早就被熄灭了,北风裹着细雪,吹得那叫一个透心凉。
握草,哪个缺德玩意儿干的,能做个人吗?
“为何不去上课?”
清冽的嗓音响起,那语气简直比这冰雪还冷硬。
安度一听就知道那人是林墨以,转身趴回床上,拉着棉被盖过头,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林墨以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准没好事儿,所以她打算眼不见心不烦,不听不看不理会,作鸵鸟行为。
她在黑暗中竖起耳朵,听着外面似乎没了动静。
难道走了?
她掀起被子的一角,还没等她看清,一阵眼花缭乱,整张被子都给掀走了,然后又被自己的透着凉意的外袍给兜头罩住。
“起来。”
林墨以阴沉着脸站在她床前盯着她,大有一副她若不起来,就将她扔出窗外做雪人的意思。
“我不起,我不起,大不了就再罚我抄几遍你们门规经书,反正我就不起来。”
安度将外袍拉紧,傲娇地仰头与他对视着,无赖又痞气,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反正前些日子她不是睡过头迟到了,就是在课堂上和别的小弟子开小差,精神出游昏昏欲睡的时候,都不知被训斥了多少回了,罚抄了多少遍禁律门规,多少遍心法史籍,她到现在都还没抄完,也不差再多那么几遍了。
“你......无视门规,不敬长辈,不守礼节,不知反省,你究竟还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