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没想到自己还能上岸。

被渔民捞起来时，她已经在海上漂了三天。

“水……”苏染的声音很微弱，渔民大叔看懂了她的唇语，拿来一个褐色的皮囊，拔出木塞，递给她。

是普通的淡水。但入口的瞬间，苏染如获甘霖。

依靠救生衣在海上漂浮的那几天，因为没有淡水，苏染几乎渴成干尸。守着无边无际的海水，她却一滴也不敢喝，因为知道盐分极高的海水只会让她的身体脱水得更快。

从来……没喝过这么甘醇的水。苏染想着，闭上了眼睛，一滴浅浅的眼泪从眼角滑落。

可惜，墨离再也喝不到了。

“你没事吧？吃点东西。”渔民大叔递过来一个黑乎乎的饼子。

苏染道了声谢，不顾形象地大口吞咽起来。干硬粗糙的饼子对于此刻的她来说，美味得令人心满意足。她低头掩去自己“还想再吃一个”的眼神，努力控制住不让自己去舔手里残余的饼屑，喝了几口水，这才抬头望着面前这位被狂风和烈阳雕刻出深深皱纹的大叔，问道：“大叔您怎么称呼？”

“哦，叫我吴叔就好。”

“嗯，吴叔，谢谢您救了我。您有手机吗？我想给家人报个平安，顺便让他们转点钱过来，作为对您的谢礼。”苏染知道谈钱很俗，但是她现在身无长物，除了钱以外，似乎也没什么能报答别人的救命大恩。

“我不要钱！我救你不是为了钱。”吴叔连忙摆手，“姑娘你要吃熟鸡的话要等上了岸才有。我们出海一般不带肉食，容易坏。”

“……我是说手机，打电话的手机，您有带手机吗？”

“什么？”吴叔一脸茫然，“手……记？打垫……话？”

“…………”苏染没想到现在还有人不知道手机和电话，一时语塞。她在海上漂了这么久，的确不知自己身在何处。难道是漂到了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她打量了一下吴叔的衣着，样式有点古朴，像是电影、插画或是网游里才会出现的类型，在现实中她是没见过。

这……不会是穿越了吧？苏染脑子里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呸呸呸，她还没死呢，哪里来的穿越。

“吴叔，这是什么地方？”苏染努力把喉咙里那句“这是什么朝代”咽回去。

伴随着吞咽的动作，她的肚子配音般不合时宜地“咕”了一声。

“你看我，”吴叔一拍脑袋，从身边的布袋子里又掏出两个饼子递过来，“说着话就给忘了，姑娘你肯定饿坏了，刚那一个饼子肯定不够填肚子的。”

苏染道了谢，接过饼子慢慢吃着，比山间小溪还要清澈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吴叔，像在等待他的回答。

“哦，哦，”吴叔又一拍脑袋，“我们这是在琴城东部海岸。”

“哪个国家？”苏染坠机前乘坐的是国际航班，还是个被劫持了的国际航班，所以她并不知道这是在哪个纬度。

“尽夜国，隶属于黑暗联盟……”吴叔的话猝不及防地把正在吃饼的苏染噎了个半死，她扶着船沿低头咳得满面通红，好半天都没有缓过气来。

夕阳入海以后，吴叔的小渔船才晃晃悠悠地靠了岸。此时的苏染还没有从“被穿越”的震惊中缓过来。

且不说“穿越”这件事有多荒唐，就说自己明明活着，总不能在海上漂着漂着就漂到别的位面去了吧？

而自己乘坐的国际航班，虽然改变了航线，应该也不至于……

想到这里，她忽然记起，飞机坠毁是因为卷入了狂暴的乱流。也许那不是乱流，是什么时空漩涡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