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上皱了皱眉头,脸上有些不虞,“忽然想到今日还有奏折未批,朕先回去了。”
谢江月一把拉住今上的的靴子,眼中噙泪,“妾有罪,妾有事瞒着今上。”
今上见她如那日般仰望着自己,心里有些动容,手上却是把她从自己腿上扯开。
谢江月摇了摇头。
今上只得回去坐在凳子上,神色黯淡忧伤,叹道:“你现在是三皇子生母,就算是犯下天大的罪过朕都不会责怪你的。”
谢江月跪在他面前,缓缓说道:“其实我曾经想要逃离上京城,是孟将军把我带了回来。”
谢江月看着望着远处天空的今上,夕阳就在他背后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他坐在夕阳上,眼神一点一点衰落。
“为什么要走呢?”天家的声音不像平常那般不容质疑,倒是充满了无奈和怜惜。
谢江月道:“因汪念宁之事被丞相要挟,入宫之前我本就有心仪男子。”
谢江月仿佛拿起了一把极其锋利的刀,一寸一寸的捅进今上的心里。
“那日你如同地狱里的鬼魂仰望着天神一般仰望着朕,朕以为朕能拯救你。”天家的声音甚是哀莫。
谢江月把头伏在地上,不再说话。
今上是全天下最有权势的男子,英姿勃发而又自信昂扬,他有信心有能力拯救一个陷入困境的女子并获得她的仰慕。
“你背叛了朕。”良久之后,天家冷冷说了一句。
那日谢江月醒来,跟他求的不是更高的位分,也不是钱财,而是用虚弱而又坚定的语气说想要永远呆在他身边。他欣喜若狂,能够留在上阳宫的只能是女使或者宫女,他力排众议,尝了一把从未有过的独断专行的滋味。
他在朝堂上跟众言官辩了三天,他告诉言官台谏们,谢江月不过是个毫无家族仰仗的女子罢了,为何偏偏与她过不去。
那个时候他满怀期待的等着她回来,想要跟她讲诉自己舌战群儒是如何的威风凛凛,后又是如春风化雨般原谅了他们的不敬之罪。
后来他等到了孟克戎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原来这么长时间她一直在跟自己虚与委蛇,背叛了两人之间的默契。
今上在中宫呆了些时日,中宫规规矩矩,端庄华贵,只可远观;他到群玉宫看看骄横的汪美人以及怀孕虚弱的富宝林,汪美人一如平常嗔怨自己,富宝林因大肚失了身形也脸上也失了神采;他去了看了看昭阳公主,公主因驸马之事小心翼翼地跟自己求着。
他最后回到上阳宫,发现偌大一个宫城竟没有人与自己心意相通,他终于理解为何先皇总是看着天边的白云发呆,不愿意跟任何人分享自己的苦闷。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天家打破了沉默。
谢江月抬起头,“我想知道我父亲为何甘愿赴死?”
“你父亲是太医院首许留师兄白言的徒弟,许留入了太医院后,把自己的长子许丞留在师兄处学医。许留认为白言医术远高于自己,且一直在民间行走,若是师兄带着许丞在民间四处行走,一如当年他们师父带他们那样,医术肯定大有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