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五怔怔的望着那几条瘦骨嶙峋的野狗,它们从女人的脚底处抬起头来,一双双饥饿的眼如狼似虎的盯着宋小五。她觉得,那些狗是把她当成敌人了,它们以为她要它们抢尸体吃,亦或者不是,也许它们没有把她当成敌人,而是将之当成是猎物。
宋小五不敢跑不敢动,她悄悄低下头,一双手紧紧的抓着手上的棍子。她没有想过如果打起来的话,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远远不是一群野狗的对手的。
“咕噜……呜……”
她抬起头来,见野狗慢慢的朝她围过来。长长的犬牙流着白白的馋液,她抄过棍子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站起来,抡着棍子就打:“你们别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野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过来,她被批倒在地,狗在咬她的手,脚,肚子上的肉。她惨叫着,翻滚着,踢打着,可犬嘴如影随形,雪花落在地上,人在地上滚一圈,白白的雪胺脏的像臭水沟里的死水,臭不可闻。
她以为自己会死在那些畜生的嘴巴下,可是没有。
关键时候,七八岁的项书文带着人赶过来,他们帮她将野狗赶走了。项书文将她带回戏班子,前院是富人的纸醉金迷,后院是平头百姓的蝇营狗苟。
她坐在炉子前,听到项书文在里屋跟她爹说:“爹爹,你好歹收下她吧,不要让她回到那个吃人的尼姑庵了。”
她父亲在里头说:“现下的年月,我们能保住自己就阿弥陀佛了,怎么可能再养多一个人!”
项母将装了酒肉的背囊拿过来,让宋小五背上。她小心翼翼的不敢让背囊压中她的伤口,她泪目道:“孩子,不管多难都要活下去,只要活下去就都还有希望知道吗?活着……活着……好好活着。”
她抓着她那皲裂的小手拍了拍。
宋小五坚强的点点头,朝她笑道:“阿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
宋小五背着背囊走出来,项书文追了出来,在后院台阶前喊住了她:“宋小五!等我,我会去救你的!”
宋小五朝她笑了笑,转过身走了。
乱世里的我们都活的很艰难……
艰苦的是世情,难渡的是人心。
回去的时候,她尽量挑着人少的路走。这条路上有野狗,也有乞食者,他们的鼻子比猎犬还灵,总是很快就能嗅到肉脯的味道。她半刻也不敢停留只敢快快的走。
走过小巷,走上山道,快到尼姑庵了。一男子骂骂咧咧的从山上走下来,宋小五听到他说:“浪蹄子,见我没钱就不伺候我了。”
话一出口,他的鼻子嗅到了宋小五背囊里的酒肉。宋小五反应过来,拔脚就跑。男人一把拎过她的衣领,从后头将她揪起来,她被狠狠地摔在雪地上,背囊里的酒肉和钱都被抢走了……
她仰面躺在雪地上,大雪铺天盖地下。她的伤口还在淌血,她蜷在雪地里,呜呜咽咽地哭:“这次她们一定会打死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