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亲自砍。”
“史将军慎言!”
“你不找,老子自己去找。”
望着沿城墙挨个询问士卒的史将军,吴长峰感觉太阳穴又开始胀痛了,那逃跑大帅是能在城墙上找的到的么?
眼前这位与自己相识五年的将军,姓史名泰隆,是个人才,虽然只是从五品的裨将军,但禁不住家世好,武力值高。
而他口中的那些老家伙更是与史家有着纠缠不清的关系,不然以他那口无遮拦的大嗓门,早就被人拖去沉江了。
站在这位将军身边,说不定哪天,就被安排进同一个猪笼,做笼友。
吴长峰摇了摇头,思绪渐起,自从一年前北方的旻国打过来后,徵国军队就换了一茬又一茬大帅。
之前那些个丢城失地的大帅,全部在皇城下,去了脑袋。
自己一介从军参事,为大帅提供军事建议的官员,哪怕并没有人在意自己,按道理也应该在砍头之列。
可实际情况却是,一年了都没人理会他这个边缘人。
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经过多次大帅换头,吴长峰已明了眼下的军中暗规。
这些所谓大帅都是徵国勋贵们,推出来以承担国家怒火的替罪羊羔。
无论如何,徵国每个与战争息息相关的人,必定都会在战败前保住这些挂名大帅的性命。
毕竟只有活着回京城的大帅,才能替他人挡刀子。
也许除了皇帝,徵国现在压根就没人认为战争会赢,说不定还有人想的更多更远呢。
就是可惜那新上任不到月余的逃跑大帅,他好像也才双十年岁吧。
不管跑不跑,跑又成功不成功,这位连军中伙夫都看不起的大帅,他都已是个死人喽。
想到那位大帅,吴长峰的记忆忽然闪过城门校尉王刚的一段汇报。
大帅好像在早些时候嘱咐对方今天不允换岗?
面对疑惑,吴长峰习惯性的推算起来。
思考是他最喜欢的事,无论在哪,只要沉浸内心,他都能平静身心,看透一切。
这一刻,周围伤兵的嘈杂仿佛滞缓安静下来。
「敌人夜袭选的时间正好是城防换岗松懈之时,这里有三个问题。
其一,旻国是怎知我方换防时辰?
这个问题简单,军中奸细罢了。
二是,那位逃跑大帅与敌人今夜夜袭有何关联?
这个问题稍微复杂些,不外乎大帅逃跑时正巧遇上敌人夜袭,又或者大帅为了活命已经通敌。
如果是预谋通敌的话,那让王刚守城就说不通了。
城门校尉王刚,开元八年至今戍边二十年,是个不折不扣的悍将忠良,战斗不畏生死,为校尽职尽责,在其任职期间,每一个命令执行起来,都让上峰都无话可说。
先不说王刚血战了半夜,就算他真要通敌,也断然干不出拼命将要通之人赶下城墙之事。
或许大帅只是因为对方出了名的听话,才留王刚守城,好在对方眼皮底下溜出城吧。
多亏了大帅选择王刚……
不,应该是多亏了王刚性情刚烈令行禁止,要是换个没血性的混人守城,说不定今夜安来县就没了。
嗯,这么看来,果然是巧合么。
至于第三个可能……
想来,也不会是那位大帅,早早预料到旻国将在今夜夜袭安来县,而提前布置的对策。
太荒谬。
嗯,不可能,只是巧合!」
转瞬之间,思绪缕清,周遭动静复始,吴长峰淡然而动,转身下城墙。
夜风鼓动青衫,智计高绝之人的背影,就是如此孤高且枯燥。
………
“当…当然是巧合啦,军爷你不能因为我穿着徵国的军衣,就武断我是徵国的逃兵啊,就没可能是个卧底?
等等,如果军爷不信,可以问问你身后那位老伯。”
当夜,距离安来县城北十来里的田沟里,七八名旻国士卒组成的夜巡队,此刻正围着一名白面少年,磨刀霍霍。
听闻身后有人的话后,他们下意识的回头望去。
少年则抓住这个瞬间,撒丫子在田埂上狂奔起来,那拼命的身姿。
像极了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