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着这变故皆是一惊,方有年道“大人,这……”
林陌道“徐令你再敢跑我废了你的腿。”
地上的“仵作”徐令拔了腿上的针,转身换了个声音“师姐——”
赵幼莼没和他废话“把脸上的假皮卸了。”
徐令应了一声,跑去卸妆了。
赵幼莼道“诸位见笑,这是我从前在行龙卫六处的师弟徐令。”
徐太师独子,行龙卫六处徐令。
方有年开始反思自己最近有没有为难过这个“仵作”
“仵作”徐令的书面证词很快递了上来,和之前在现场说的基本一致。
夜已经很深了。赵幼莼谢绝了方有年的留意,回了一早就订好的客栈。
“要跟查吗?”林陌把腰间火铳放在床头,拿了一坛酒放在了窗口。
“既然遇上了,就不能不探查清楚。”赵幼莼把写好的信递给沈源,沈源接了信便下了楼。
赵幼莼原本是去常州看望恩师原行龙卫院长张之苫,原本计划一月便归。结果一路碰到不少大小案件,一拖再拖,便到了现在还没回京。
老王爷原本计划七夕给赵幼莼相看夫君。赵幼莼今年已经十九岁,正常情况下,十九岁的女儿家,已经开始相夫教子了。
然而赵幼莼并不属于这个“正常情况”。
敲门声响起,门外人道“大人?”
是沈源。
林陌道“进来就是。”
沈源推门而入,道“大人,信已经送出去了。”赵幼莼点点头,并没有说话。沈源继续道“刚才回来的时候,看到祝大人了。”
赵幼莼反应了一下“祝东风?”
“正是。”沈源道“进了咱们对面房间。”
赵幼莼推开了窗子,正巧对面的窗户也被人推开,两个人四目相对。一袭白衣,长发都披散了下来,整个人都显得很柔和,正是祝东风。
祝东风的眼睛似是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两人四目相对间,她窥探的看着他的双眼,又忽然觉得,这双眼看久了,有又一种荒野枯井的洞深感,让人心怀忌惮,与今日初见时那种温润的感觉截然不同。然而下一秒,他的眼睛便泛起了温柔的笑意。
两个人都看到了对方窗户上的酒坛,相互了然。
赵幼莼觉得祝东风应该叫祝春风。
“祝春风”正春风拂面的冲她一笑“好巧啊,赵大人。”赵幼莼颔首回道“祝大人。”
片刻之后,两个人坐在了客栈大堂。毕竟同朝为官,祝东风实在热情,任是赵幼莼再冷心冷面也不好不给面子,此刻桌上两人对面而坐,几碟小菜,因为明天还要查案,默契的没有喝酒。
开始自然免不了一番客套,祝东风极善言辞,两个人也还算“相谈甚欢”。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自然而然就聊到了今天的案情上。
“赵大人以为呢?”
“是不是图财先不说,确不是悍匪劫财。”
“何以见得?”祝东风道。
赵幼莼放下筷子,道“祝大人藏拙。”祝东风哈哈一笑“想听听赵大人的看法罢了。”
“脑后重击一下,脑前两下,都没有致死,还要再勒死。”赵幼莼道“哪里去找这么废物的悍匪。”
祝东风听罢轻笑道“不知道这算不算英雄所见略同。”又道“徐公子是——?”
那一声轻笑入耳,若有若无,直勾的人心里痒痒,饶是赵幼莼也愣了一下才道“徐太师怕暗卫辛苦,想让徐令回去科考,徐令这孩子天生反骨,从小看见尸体就跟看到什么奇珍异宝一样,非要做仵作。”
祝东风没有说话。
以祝东风的一贯作风,此时应该是要真真假假的恭维两句,然而此刻,祝东风并没有说话,赵幼莼抬眼看去,竟从他的眼中看到几分羡慕。
赵幼莼突然觉得,这个人整天都在笑,可他并不开心。
那羡慕也不过转瞬而逝,还没等赵幼莼品出个一二三来,便消失在眼底。
“祝大人此次是外派公干?”赵幼莼随便找了个话头,打破方才那一瞬的沉默。
“算是吧。”祝东风轻轻撇了撇浮着的茶叶“其实说也无妨,反正我一进京所有人都该知道了。”茶有些烫,他放下茶杯道“祝某五年前奉皇命,前往南晋都城整合我方情报网。也算是,功成身退。”
无需多说,赵幼莼便也明了。月前,梁晋祁阳坡一战,梁军提前获悉了晋军布阵图,晋军大败。这密送布阵图的暗探恐怕就是眼前的祝东风,此番入京,恐怕就是加官进爵,一路高升了。
赵幼莼看着眼前的人,端的是公子如玉,时间久了,竟然还能看出一丝禅意来,实在难以想象他做暗探的样子。
第二天一早,赵幼莼就到了县衙,在门口迎她的正是昨天她见过的夏峰。
县衙并不大,收拾的很干净,走了没几步就到了后厅。祝东风正和方有年说着什么,方有年被他哄得眉眼间具是笑意。
几个人见过礼,便谈论起昨天的案情来。
方有年不会骑马,一行人只好随之坐马车去了现场。县衙的差役围守此地,除了死者的尸体已经移到停尸房,其他皆保存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