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曲岭山脚,虽说华源到曲岭山也就两个小时的车程,距离不算太远,但气温却截然不同,华源春风拂面,曲岭却是春寒料峭,是以陆佳昵要李思源带上羽绒服。
说来李思源还从未去过曲岭山看辛夷花,说是花,其实全是几十米高的大树,它的生长对气候和地理环境有着极为苛刻的要求,人工完全无法培育,海拔只能在2000-2200米之间,早晚气温需在0℃,日间气温要达到15℃的条件下才能存活,且它的花期又极短,每年开放的时间又不尽相同,花期主要看气温,没人能预测每年的花期,要么去早了还是含苞未放,要么去晚了已是落英缤纷,真是可遇而不可测。
这块神秘莫测的花海最早是被善于攀爬的驴友发现的,曲岭山海拔不算很高,但是山势非常陡峭,有的地方甚至是近90度的坡,一般人根本就无法登顶,当驴友们用惯有的征服欲从荆棘群中一步一个脚印爬上山时,他们被这一片花海所折服,世间竟有如此仙境,漫山的辛夷竞相开放,依山成势由白到粉、由粉到紫的渐变色覆盖了整个群山,再看那花朵,艳而不妖,更不失素雅之态,具有独特的丰姿,每朵皆有九枚花瓣,所有花瓣都直直向上挺立着,显示出她的骄傲矜持,最让人叹服的是所有的花朵全都开在树的顶端,不给世人一点沾染她的距离,真真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近几年网络的扩散彻底让曲岭成了人生必到的100个圣地之一,每年去圣地赏花的人都趋之若鹜,山势一如既往的陡峭,只是有了崎岖的可供一辆车通行的山路,从前是用脚步征服它,现在则是用汽车来征服,一般人一般车根本不敢开上山,更何况是在晚上?
一般这个设限终究是不包含陆佳昵的,此刻李思源两只手紧紧抓紧了安全带,她甚至隐隐感觉到整个车在向后滑,但她不敢表现出来,她生怕自己惊扰了陆佳昵,因为此刻的陆佳昵难得的露出非常严肃认真、全力以赴的表情,但她依旧从容不迫地刹车、踩离合、换档,如此反复,李思源甚至感觉到自己背上全是汗水,她太害怕了,害怕再也见不到孩子、父母以及……陆离,她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刻想起陆离,就在脑袋趋于空白的时候,汽车终于平稳地向前行驶。
“思源,思源,”陆佳昵叫了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吓坏了吧?”
李思源呆呆地看着前方不断延伸的道路,长长地出了一口大气:“佳昵,你胆子也太大了,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反正都是死,宁愿撑死!”
“呸呸呸,出门在外的,不准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其实我也吓出一身汗了,这会儿放松一下!就不该听他们的,那帮家伙说的夜行曲岭山不是一般的刺激,我琢磨着是怎么个刺激法就跟着他们来了!”
李思源差点跪服,果然,这很陆佳昵,总喜欢新鲜刺激的玩意儿,从前一起工作的时候就知道,工作中她最喜欢挑战那些做过的新项目,并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也正因为她有这样的精神,所以才能坐到别人不可仰望的位置,的确如她所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好吧,我服了你!”
有嗅觉敏锐擅长经营的商家早就在此开了民宿,落脚点是一家很有原木特色的民宿,李思源和陆佳昵住在三楼,刚放下行李,李思源就赶忙拨了电话回去报平安,那头关萍千叮咛万嘱咐,絮絮叨叨好不容易才挂了电话,李思源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陆佳昵打趣道:“我倒想知道,平常你是怎么絮叨我儿子的?”
李思源推开木窗户,今晚月如银盘,映得整个曲岭一片皎色,民宿建在较高的地方,低洼处的树枝正好伸过来,一簇辛夷花正好开在窗边,如此美景却无心欣赏,立力此刻在干什么?连一个电话没有,她倒是想絮叨,连电话都不打,如何絮叨?
陆佳昵也凑过来:“别想那么多,你看天上的月亮这么圆,预示着你的人生绝对圆满!”
李思源本来还挺忧思,听到陆佳昵这样说,一个白眼翻了过去:“你这什么烂梗?强行加梗,牛头不对马嘴!”
“管它什么梗,今晚你就是我的梗,爱妃,来,咱们更衣睡觉,不,不,是关灯上床造小人!”
“陆佳昵你好变态……”
两天的快乐时光还是冲淡了很多情绪,陆佳昵一行年轻人又极富创意和冒险精神,行程满当得让人无暇思考其他的问题,等到回程的时候又累得在车上睡了一觉。
待到醒来的时候已是自己家门口,时间堪堪指向6点半,正是晚饭时刻,关萍早就做好了丰富的晚餐等待她们,行李都还未收拾就被拉了去吃饭,当然,在她的极力挽留下,原本要和队友一起离开的陆佳昵也留了下来。
陆佳昵有好几年没有来过华源,当然也有很久没有吃过关萍做的菜,一边大快朵颐一边不断赞不绝口,原本有人称赞关萍厨艺了得的时候她一定会心花怒放,但今天她的情绪显然不高,再看李先木也是一样,两人似满腹心思却又努力表现得若无其事。
差不多吃完的时候,门口传来了稚嫩的声音“妈妈,外婆,外公…………”,不用说都知道是谁回来了。
“儿子回来了,我得去看看!立力——”人未到声先到,陆佳昵马上起身走出去,李思源紧跟其后,令她疑惑的是关萍和李先木没有像往常一样出去迎接他们的外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