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领与我们是单线联系,我们并不知道具体位置。只是收到统领急令务必尽快寻到您,保证您的安全。”
雍黎也不苛求,“传令总部,遣西岭策三支十二线往定安。”
“是。但具体哪三支,请主上明示。”为首那人始终目光微垂,不敢直视雍黎。他是初次见自己的主上,传说中杀伐决断的主子竟是这么个单薄清瘦的少女,但听说过她所做的事震撼于她那些神诡手段的南岳策主事之一,丝毫不敢有所懈怠。
“随意,他自己安排便可。”
雍黎看着不远处有些踌躇的林轶,他许是知道那些是雍黎的其他势力,为了避嫌并不上前,反而是将手臂受了些轻伤的孙捷扶到一边干净的石头上坐着。
“是。”那位南岳策主事立即应诺,想了想又道,“统领令我们务必保证主上安全,所以请主上允我们随侍。”
“既然来了,跟着便是。”雍黎也不拒绝,一方面她知道元濯那家伙的性子,若赶了他们回去,他们这些人定然讨不了好另一方面她与世隔绝这些日子,与身边的人都断了联系,她也确实需要有人替她传达消息。更何况她当初既然向未晏传出消息,就是存了这般打算的心思的。
孙捷那边早有属下过去给他裹了伤,得到雍黎肯定的答复后,那个南岳策主事立即安排了人下山做些安排,又带着剩下的人暗中密切保护。
“少主可有大碍?”见来人已散,林轶忙上前,见雍黎神色无异,方又道,“那群刺客是昌王的人。”
“为首那人便是你说的那个管蒯的护卫?”
“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寻到这里,管蒯果然也算是个奇才了。”
“管蒯那个谋士,也不过擅使些心思阴毒的手段,哪里比得上华家最后一位家主倾心培养的继承人?”雍黎想到那日夜间所见的华家华烨,有手段有谋略,更难得的是心志坚定,倒也赞赏。
“少主是说十七年前惨遭灭门的华家?华家不是一夜之间死尽,难道还有幸存者?”林轶见她神色间带着赞赏颇为好奇。
雍黎也不隐瞒,“华烨。”
林轶是听说过华烨的名字的,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确实也没有太深的印象,只是惊异于当年被灭满门的华家居然还有存活的后人。
“这件事以后再说,孙家小子无事?”
“没什么大碍,不过是些皮外伤。”林轶顺着雍黎的目光看了眼孙捷,复又以孙捷听不到的声音道,“这孙家小子倒也皮实,是个好料,若是从军定有一番作为。不过我见他一招一式皆有章法,想来也是练过武的,在这山野摸爬滚打混日子的,未免可惜。”
“你倒是惜才。”雍黎看他一眼。
“我那是替您惜才,我看您是怀着惜才和报恩兼有的心思,也是在想着给他一个好去处吧?”
雍黎没有理他,一贯神色淡淡。
林轶却道,“我见他身法有章可寻,倒不像是普通山野小子摸爬滚打出的筋骨,似乎有人刻意指导过。”
“我那日问他,他幼时确有奇遇,虽未得那人深传,但能有如今这般武功身法已属难得,将来多加培养也会是个难得的将才,我会安排,至于送他去哪里,还得看他自己。”
“我看不如把他带回平皋吧,培养成殿下亲卫也不错。”林轶敛眉思索。
雍黎不置可否,林轶是她父亲最看重的幕僚的独子,也算是自幼护持着她长大的,他二人虽有身份之别,倒也难得的有一点私下相处时的随意来。
“不急,以后再说。”雍黎这会儿气息才渐匀,皱眉看了眼自己袖上沾的些血迹,“平恪何时能到?”
“随信附了殿下的印鉴,那边应该不会耽搁,想必最迟明日下午便能到黄县。”
“那好,明早便下山吧。”
雍黎一把将沾了血迹的衣袖扯了,露出里面略显单薄的衬衣的袖子,以及透过袖子看来更加细弱单薄的手腕。她随意地将那节污了的袖子一扔,正欲走开,却见林轶仍旧迟疑地站在当地。
“还有何事?”
“那个……”林轶看了看崖下位置,很明显是指此处铁矿,“陛下那边,您可有上奏?”
“尚未。”雍黎从怀里掏出一块软趴趴的布,还是阿珠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零头碎布,颜色灰黄,上面密密麻麻写了百十来个字。
雍黎将这块布往林轶手里一递,“一应事件都在这上面,送去定安吧。”
“殿下,这,奏章?”林轶看了眼那块疑似抹布的玩意,估摸着这块脏不拉稀的“奏章”能够送到皇帝陛下案上的可能性。
“困居山野,纸笔都是问题,你还嫌弃什么?”雍黎丢下这句话,施施然走开。
我不嫌弃,我是怕皇帝陛下嫌弃!林轶腹诽,却觉得自家清冷的少主难得这么……呃,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