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铺子里转了一圈后,黑甜心里已经有数,便对小二说:“我想看看你家的厨房!”秋云也如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
“就在后头了!”小二又带着她们来到厨房。
果然正如黑甜想象的那样,厨房也显得古旧,抬头是乌黑发亮的木椽,往下是剥落斑驳的土坯墙,桃木的壁柜看着也很有些年头了,厚实的木案板上经年累月已经布满刀痕。
厨房的南边有一扇木窗,可巧有太阳的余晖照射进来,黑甜看到阳光所及的墙角,有一块青苔很明显。
“它的年纪只怕比我们都大些呢!”小二指着那案板说。
“那就是养浆水的位置吗?”秋云兴致勃勃地问道,“莫非仙子就是在这儿给稀粥洒上的仙粉?”
“姐儿也信这个?”小二笑道,“虽然鬼神之说,纯属无稽之谈,可奇怪的是,我们亲眼所见,若是将稀粥放在别处,养出的浆水真不如放在此处的酸甜香爽,更糟糕时候,不是馊了,就是臭了!”
“怎么,难不成姐儿也要做凉浆水饭的生意?”
黑甜只是摸棱两可地笑笑,并不言语。秋云脱口而出:“我们想开个饼铺呢!”急得黑甜直拽秋云的衣角。
小二眼尖,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下明白了黑甜的用意,便不再过问。
看完了铺子,黑甜又问了租金的事,小二说了个大概的数字,黑甜便给秋云递了个眼色,秋云会意道:“我们且回去合计合计!”
小二回道:“我也做不得主!姐儿们若是真有意,等三日后我们东家从城里回来,你们再找他们面谈。”
“如此甚好!”两姊妹都点点头。回家的路上,两姊妹每人手里拿一串糖林檎,边吃边聊着。
“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些甜食,果然感觉轻松很多呢!”秋云说。
“外婆也说,适量食糖,可以驱除愁闷,抚慰心灵。可又劝我少食为佳。”吃下一大口糖林檎,黑甜顿觉心情为之一振,身上的疲累感也消除了大半。
“普通庄户人家,哪有多少甜食可吃?平时想吃还吃不着呢,外婆也是关心则乱。”秋云又说,“今儿看了几家铺子,你还是最中意那家卖水饭的吧!”
黑甜点头道:“那铺面的位置合适,不会过于热闹,又不会过于僻静。而且,大小合适,租金也合适。”
“只怕还有那个水饭仙女撒仙粉的故事!”秋云调笑道。
“我隐约觉得,既然那仙女肯为水饭撒仙粉,自然也会为我的糕饼撒些仙粉,让它们变得仙气十足!”黑甜不觉莞尔,“我喜欢有故事的地方。”
黑甜心想,喜欢还是不喜欢,有时就是一种偶然,比如一个水饭仙子的传说,一扇朝南的窗户,或者墙角一块明显的青苔。那种偶然,就叫缘份罢。
她甚至已经想好,要将外婆留给她的饼模,一一陈列在那个老式的桃木壁柜里。朝南的窗户下,摆张小方桌,面对面两张小椅子。
做活儿累了的时候,就在那椅子上坐坐,吃口茶,看看窗外的风景。阳光照进来,暖暖地落在身上,还有墙角那块明显的青苔上,有南风不时撩起纱帘,带来远处稻花的香气。
“我刚才跟小二哥说要开饼铺,你为何直拽我衣角?”
“大舅母嘱咐我们遇事多警醒些,不可鲁莽行事。老话说得好: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
“你也太小心了些!那小二哥我见过数次,又大方又和气,极好的一个小哥哥,信不过别人,还能信不过他去?”
“以前逛圩场只为了玩儿。今日仔细瞧了街边的铺面,还好,像样的饼铺竟没有一家呢!”秋云又说。
“是啊!有天晚上,我做了场恶梦,梦见自己钻进一个魔盒,再出来时,就到了一千年以后。那时无论哪条营生之路上,都人满为患,无论你有多出色,都难以出头了!”黑甜回想起来,似乎还心有余悸。
“果然是场恶梦呢!倒不如现在,想做什么都来得及。”秋云顿感安慰。
两人不觉走到以前那家油饼铺前——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家杂货店。
“那天你就是在这儿为一个哑子小哥哥解围。我还直夸你,说你竟有如此胆识,像是家里的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