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墨语平静地接下圣旨,平静地端起那杯毒酒,也十分平静地,一口喝下。
嘴角渗出鲜血,却依然保持嘲讽地弧度,随他的意识坠入黑暗之时,他看见那熟悉的、思念的身影本来。
嘲讽的弧度渐渐拉平成欢喜,他超前伸着手,在那手无力坠下之时,他握住了一个温暖柔和的手掌,确切的说,是他的手被来人握住。
努力睁眼,想要看清楚她,但那眼皮似有千斤重,他完全抬不起来,只能在失落中,沉入黑暗。
“夫君!”商琴大喊,心似千把刀、万把刀穿过,痛彻心扉。
秋墨语死了,被太上皇赐毒酒毒死。
新皇不满太上皇的作为,太上皇则道,秋墨语过于聪明,且不尊皇权,留着是个祸害,必须除了他。
新皇想要辩解秋墨语虽不尊皇权,但也不弄权。而且,若非太上皇一意孤行将刁蛮公主下嫁,秋墨语又岂会不尊皇权?
但人已经死了,辩解成了又能怎么样呢?对面这人是他的父亲,也是一位帝王,他还能与他大闹吗?
在秋墨语头七当日,太上皇于睡梦中被人剃了头发,还留有一封书信,大刺刺地标明,剃了太上皇头发的就是她商琴。
她要为自己的夫君报仇,但夫君为臣子,曾道太上皇是个明君,因此,她只取他的头发,不负自家夫君的为臣之心。
那封信,被新皇捧在手心,控诉地瞪着太上皇。
“朕是为江山社稷着想,脎秋墨语没有错。”太上皇理直气壮,又转了语气,“不过,念在这林氏没了丈夫,朕便不追究她剃发之罪。”
新皇满心愤怒,却不能发。
从太上皇的宫殿出来,便又有徐明明求见,称秋府里的下人慌了神,一早起来,夫人不见了,连老爷也不见了。
“这必是林氏将秋卿带走,随她去,只是这秋府,让他们继续管着,每月朕会依旧按秋卿的薪饷发出,只盼有一天,秋卿的女儿能回到这宅子,让朕能弥补对秋卿的愧疚。”
新皇的痛惜,徐明明感同身受。
这几年的时光里,他与秋墨语一明一暗并肩作战,受他指点良多,却在还没有丝毫报答,甚至可说是一切都尘埃落定,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之时,秋墨语却因为一个恶劣公主而被赐死,这令他如何不痛恨可惜这样一位战友。
“皇上,秋府的维护便交给臣,臣一定会将秋府当作自己的宅邸一般,不管那小姑娘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四十年,总有一天,臣会将这宅子再还给她。”
新皇拍了拍徐明明的肩,“交给你。”
简单的三个字,代表着他们相同的情绪。
那座宅子,与其说是帮秋墨语的女儿维护着,期盼有一天能物归原主,实际上,就如新皇所言,是借这宅子来报答这份恩情,这份友情,还有对没能解救到他的愧疚。